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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開玩笑不著調,她媽就被逗笑了。
「我二十歲,還有很多時間。」她說,「你四十歲,也還有很多時間,說不定,也會有別的人可以陪你走下半輩子。」
那時越是知道爸爸的離開對她們影響有多大,她越是真心希望她媽能走出來。不過後來當她媽真的遇到了劉叔叔,不僅很快再婚,還生了劉一念時,她又只能當作是自己開導的結果,心裡難免有點擰巴,不是滋味。
說話間,她媽已經把羽絨服拿出了洗手間:「洗不出來,你別穿了,我晾晾穿吧。你去洗漱。」
「媽,」許珍貴想了想,又說了一句,「那天我說的氣話,你也別往心裡去。」她說:「你們仨有你們仨的家,這個家裡有沒有我,其實我無所謂的。」
她笑了笑,說:「我有小時候的那個家,就挺知足了。」
晚上睡覺前,她看到床頭放著她媽給洗好疊好的衣服,是她平日裡練習穿的,磨得有點起球,還被處理過了。
前幾年她心裡還暗自吃醋,因為看到她媽給劉一念織的毛衣被他嫌棄醜不想穿。如果現在她媽還能親手織毛衣給她,那可是無價之寶,但她媽的眼神現在不好了,戴著老花眼鏡辛辛苦苦盯著毛線無數個小時,她不忍心,寧可不要。
從小那些穿破了穿爛了都捨不得扔的衣服,對她來說也是最珍貴的回憶。不過她其實不太注重審美這種東西,否則也不會覺得她媽織的真的比人家花錢買的好看一百倍。但她媽總會放很多小心思在裡面,她喜歡雪花,她媽就會織雪花圖案在毛衣上;她喜歡橙色,每年冬天的帽子和手套總有一套是橙色的,戴著去學校,就是比別人獨樹一幟。
對青春期的女孩們來說,相對意義上的獨樹一幟,甚至比絕對意義上的好看不好看更重要。但上了高中,班裡爭奇鬥豔的花花草草都在嚴老師的魔鬼管理下被掐了尖剪了葉,支稜不起來了。嚴老師最討厭花枝招展的女學生。有人偷偷燙了頭,白天紮成丸子頭以為沒人發現,嚴老師看到了,拿著把剪刀追到宿舍齊著耳朵給剪了。有人化妝,嚴老師看到了,放盆水在教室前面當場把臉按進去洗,正是剛學會愛美的年紀,大家都怕得要命。
許珍貴不太愛美,於是也沒那麼在意。但祝安安那種視美麗為天理的女孩,卻總有暗戳戳在老師看不到的地方取悅自己的辦法。被摔壞了心愛的項鍊之後,她偷偷把配套的手鍊戴在手腕上,只要不挽起袖子就看不到。她跟其他班愛美的女孩學來的,偷偷把肥大的校服褲腰收緊,褲腳也扦起來一截,顯得腰和腿更細更好看,還能露出腳踝和跟鞋精心搭配的襪子。
但這些怎麼可能逃得過嚴老師的眼睛?剛做了兩天早操,嚴老師就看出來她的褲子跟別人不一樣,直接打電話給她家裡,讓她花錢重新訂了一身校服。由於不是同一批次買的,斷了碼,祝安安穿著xx碼的拖過腳面的褲子出去上早操,褲腰太鬆了怕掉,許珍貴把自己的鞋帶抽出來給她系褲腰上,她氣得回來哭了一整天。
「開學已經這麼多天了,如果還有同學對我的管理方式不太熟悉,那就沒道理了。」嚴老師在放學前最後一節晚自習上說,「我再說最後一遍:記住,你們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不要搞任何特殊,不要搞你們那些小動作,不要讓我看到任何的標新立異,除非你把清北的錄取通知書放在我面前。」
她冷冷地看了仍然紅著眼睛的祝安安一眼:「除了學習,你們沒有資格考慮其他任何事情,天塌了都不行。如果不願意,現在就調換班級,我的班級不歡迎不專注於學習的人。」
「她有什麼了不起?」祝安安放學之後跟許珍貴哭訴,「……調換班級就調換班級,誰稀罕啊?」
「……你爸媽不會同意的吧。」許珍貴猶豫著說。知道祝安安進了嚴老師的班後,她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