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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彷彿在此刻凝固,廳中靜得沒有一絲聲音。
幕布緩緩降下,某個角落裡忽聽一聲清脆裂響,似玻璃杯脫手墜地,卻如一滴冷水滲入沸油,剎那間全場掌聲如雷。燈光再度亮起,座中男女紛紛收回神魂,仍是唏噓不已。
“天人,天人啊。”白慕華倒抽一口氣,似覺從雲層裡走了一遭,這才回返塵世。側首看去,卻見程以哲目光發直,茫然盯住人去臺空的幕布,彷彿魂魄已不屬己身。侍者悄然上前,拾掇起地上玻璃碎片,替他換上新的酒杯,他亦渾然不覺。白慕華啼笑皆非,早知這書呆子風月世面見得少,可也未免太過忘形。
“以哲,以哲,該回魂了!”白慕華連聲喚他,含笑打趣道,“這可怎麼了得,只一眼便丟了魂,回頭我怎麼跟舅父交待去!”
程以哲恍惚回頭,見表兄連說帶笑,兩名女伴面有慚色,周遭光影陸離,酒色芬芳依舊馥郁,然而整個天地卻已黯了,灰敗的底子上,一切都失去顏色。唯獨那絕色容顏在眼前無限放大,似火焰舔噬,將心中另一個影子燒作灰燼。身側女伴見他臉色發青,額有微汗,覺出些許異樣,卻見他端起酒杯,一口口緩慢地飲盡。
此時樂聲又起,場內燈色光影變幻,舞池中無數小燈閃爍,似散落一地珍珠。舞臺一側的金色旋梯直抵二樓,鮮花錦簇,頂端灑下漫天綵帶……靡靡舞曲,裙袂飄飄,四名美豔佳人魚貫步下旋梯,霎時間豔光熠熠,叫人目不暇接。四名美人正是今晚登臺的四場歌舞主角,此刻換了一式的晚裝高髻,鬢簪玫瑰,或嫣然,或冷傲,或楚楚,或嫵媚,個個似步下雲端的公主,自旋梯居高臨下俯視大廳,座中名流富豪盡皆仰首目眩,為之瘋魔。
四名白俄女郎各推一輛花車自舞臺兩側出來,穿一色的高衩旗袍,修長大腿雪白晃眼。花車上分別是粉、白、黃、紅四種顏色的玫瑰絹花,與旋梯上四名女子鬢角的玫瑰顏色相對應,至此,每晚最癲狂的高潮時分來臨。
“這是什麼意思?”短髮鳳眼的女子嬌聲驚問,程以哲卻置若罔聞,白慕華忙笑道,“這是梅杜莎最有特色的節目了……每晚歌舞結束之後,便是徹夜狂歡的舞會。當晚登臺的五位美人,將挑選自己的舞伴領銜步入舞池。男士們若希望被誰挑中,就買下代表她那一色的玫瑰放在桌上,美人便會到你跟前來,至於能不能被挑中,就看你的魅力了。”
“這太有趣了!”兩名女伴連連嬌笑,一人好奇道,“買得多少沒有關係麼?”
白慕華搖頭笑,“梅杜莎崇尚浪漫的騎士精神,不以多少而論,全看你對佳人的心意……除非,有薛四公子那樣的手筆。”
“聽說薛四公子曾包下全場的黑色玫瑰送給雲漪?”短髮鳳眼女子睜大眼睛。
白慕華笑笑,“不是曾經,是近半月來天天如此。”
兩女相顧失色,短髮女子更加好奇道,“那這一支黑玫瑰要價多少?”
白慕華朝薛四公子所在方向望了一眼,含笑伸出一個手指,“這是其他四色的價,黑玫瑰麼……”他挑眉一笑,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女伴嘖嘖有聲。
“五百。”
只聽咣噹一聲,程以哲碰翻酒瓶,連帶打翻桌上酒杯。豔紅香檳灑上雪白桌布,幾乎潑上身側女伴的粉色蕾絲長裙,驚得那女子嬌嗔連連。白慕華忙打圓場笑道,“血色羅裙翻酒汙,雖然是風流事,以哲你也太不小心了!”
程以哲毫無反應,不等侍者上前替換杯盞,端起未灑盡的半杯殘酒就喝。
連白慕華也覺出他的舉止失常,礙於女伴在側,只得暗遞眼色,程以哲卻兀自發愣。
此時座中名流富豪已將花車上四色玫瑰爭購一空,四名女子相繼步下旋梯,穿行於座中,帶起香風拂面,各自挑選出了舞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