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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峰覺得有道理,人生就是受罪,沒必要依靠繁衍來不停的受罪。可是,「他是個窩囊,他會對你不好。」
「我不介意。」
那是何玉峰聽過的最冷最酷的一句話,彷彿她的世界只是她的。
七月底,何玉峰家的二樓突然熱鬧起來。
米粉店黃老闆家的三個孩子都罷工了。起初只是大女兒秋桂,她談了個男朋友,家裡是菜市場擺水果攤的。黃老闆看不上那男的,不許女兒再和他交往。秋桂就不去店裡幫忙了,她僵著,黃老闆也隨她去,帶著兩個小的繼續開工。
秋桂在家裡百無聊賴,四處搜東西,結果床板下翻出了一張存摺。媽呀,這些年來,爹孃瞞著他們三姊妹存了八萬塊錢了。
黃老闆家翻天了。秋桂先哭訴,我四歲就帶妹妹,五歲就帶弟弟,八歲就給全家人煮飯洗衣,就唸了個初中。今年十九歲,啊,我哪個朋友同學不談朋友的,就我沒談。談了一個,爸爸你還嫌條件不好。條件不好就不好唄,你不有錢嗎?給我一筆嫁妝,我帶過去,然後租個鋪面開水果店。
二女兒秋瓊也哭,姐姐你好歹穿過新衣服。我呢,我從小就撿你的舊衣服穿。我一直以為我家窮啊,超生罰窮了,死窮死窮的,沒日沒夜的幹活。三兒子秋勇也聲援兩位姐姐。他年紀小,要的比較單純,他要回學校念書。理由是,兩個姐姐好歹念了初中,他才唸了小學,是全家學歷最低的。
黃老闆死活不肯把八萬塊吐出來,他夫妻二人,租了個臨時工,繼續開工,一家的事小,全縣人沒得米粉吃,事大。三個兔崽子,媽的,他連伙食費都不給,打算餓他們兩頓。父母和子女槓上了,也和仇人一樣。可事實證明,底下兩個小的,確實是大姐帶大的,他們十分的忠誠,白天都跟著大姐,去大姐夫家賣水果了。
這個暑假,估摸是三姊妹人生中過得最悠哉悠哉的暑假。秋桂秋瓊喜歡羅美娟,她的髮飾她的床單她的書她的磁帶,都代表著甜蜜的審美,所以都愛跑去她屋子和她感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父母,一分愛都沒有,對待孩子跟周扒皮似的。
羅美娟聽著,這世上有許多被「世上只有爸媽好」這種偽善所矇蔽的兒女,一輩子沒得到過快樂和關愛,還覺得感動,想為所謂的養育之恩報答終身。現在好了,又少了兩個。
「現在起,為自己做打算也不遲,念書也好,打工也好,想好再做。」
三姊妹說了各自的打算,秋桂打算不擺酒不領證就嫁去水果哥家,水果哥願意出小舅子初中的學費,秋瓊跑去了靚姐裁縫店,要秦老闆收她做學徒。
幾天功夫,黃老闆苦心經營的家,分崩離析了。
另一個家卻在建造之中。羅美娟第一次見到了江西的王老闆,他帶來了一個未成年的胖少女。起初,羅美娟只是以為她胖。某次兩人一同下去晾衣服,那個女孩舉起手臂,短短的衣服,露出了肚皮,她才知道她懷孕了。
「幾個月了?」
姓孟的少女搖了搖頭,憨笑著。羅美娟問她:「你有身份證嗎?」
再搖頭,羅美娟覺得她是個傻子。再問:「你家裡知道你出來了嗎?」
再搖頭。羅美娟收拾盆,離開了後院。
☆、第11章
入了伏旱,這夜晚太悶太熱。
睡前,羅美娟拿濕毛巾把涼蓆擦一遍,躺上去涼颼颼的好舒服,可幾分鐘後,它就變得粘人,綿綢短袖汗漬漬的,恨不得光著身子趴下。她把風扇呼呼的開到最大檔,也無濟於事,起床咕嚕咕嚕的喝下半杯水,仍覺得心頭焦躁。這一晚沒有睡好,第二天清晨,這夜的溫度降下去一點,她想多睡一會,就在黃家三姊妹爭最後一點牙膏的吵鬧聲中醒來。
黃家這三個孩子,平時給父母做死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