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下山路上危險,不如上青屏山喝盞熱茶。(第1/2 頁)
平陽子留下了賑災的錢糧,第二日天未明時,就帶著六個孩子上了山。 走到山腳時耳邊全是孩子們快活的聲音,此時他的臉上還有款款笑意,只是越往上爬,風蘿風虎竟兩小孩竟開始大哭小叫起來。 平陽子面色變得陰沉,狄秋一邊耐下心來哄人,一邊擔憂的望著平陽子的臉,生怕他厭煩了他們三人把他們趕下山去。 微生商瞧著一眾怪誕不經的場面,心覺自己不會在此久留,一是他們看起來就不靠譜,再者說,父母慘死的那個晚上,有人預示了他的命數,他就是個不詳之人。 他還需要去給爹孃報仇,留在這裡只會壞了他的計劃。 而那個叫唐驕的人……那枚玉佩的真實性毋庸置疑,只是如今皇室衰微,他一個晉王的身份,又能左右得了什麼。 晉王……他猛地抬首看向那個挺拔的背影。 玄武山在晉王的封地境內! 他快步追上前去,扯住了唐驕的衣襬,低聲問道:“你說你是晉王,那你為何出現在安州?晉王封地本該在百里之外的順州。” 唐驕垂眸看著微生商牽著他衣襬的手,眼中帶笑,似是比起微生商的質問,他更感興趣微生商拉住他的動作。 微生商放開了他的衣襬,眼中似有寒冰凝固:“你明知我為何跟著你,但你若連晉王的身份都保不住,我跟著你有何用?” 他撤了一步,正要離開,又聽見唐驕溫靜的一聲留步。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看著微生商圓潤的後腦勺,低聲提醒道:“我的身份不假,況且我們現在皆是無所依靠的浮萍,在這亂世之中,不過草芥,比起外人來我不是更於你沒有威脅……” 微生商打斷他:“我不是。” 唐驕聞言輕笑一聲:“你不是?” 微生商從中聽到了濃濃的取笑,取笑他的自視甚高,取笑他的桀驁不馴,更取笑他的遺世獨立。 “你確有幾分保命的實力不假,但天地之遼闊不缺你一個流離失所的孤兒,一或十個個敵人你尚且能敵,那倘若是千個百個呢?” 他回過頭來,傲視天下:“千個百個,也不過螻蟻。” 唐驕不做聲,就這麼淡淡的看著他,少年雖明豔稚嫩,卻能窺見將來的絕代風華,而如今這雙玉碗盛來琥珀光般動人的眼眸,裝著的卻是死寂與仇恨。 平陽子發覺兩人之間有了齟齬,剛想過來湊個熱鬧,被唐驕一個執拗的眼神給勸了回去。 他帶著剩下四個孩子繼續往上走。 狄秋回過頭看著他們三人:“平陽子,我們不等他們了?” 平陽子揮了揮手中的扇子:“不必管他。”隨即頭也不回的往上走。 微生商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而唐驕卻巋然不動。 他提醒道:“你落單了。” 他發現唐驕有一個與生俱來的特點,就是一雙誠摯不移的眼,與通身柔和無害、叫人忍不住親暱的氣質。 微生商被他的眼睛看著,心中的天塹惶恐欲墜,他不停地在想,和他走又如何,相信他又怎麼樣?你若是真的如此自信,為何不相信自己就算是天生煞星,也能在累卵之勢之下護他無恙。 他真的動搖了,這是玄武宮教給他的第一大忌。 情是世間第一把利刃。 倏爾,眼前的少年忽然抬起了頭,唐驕仰望著層層樹蔭之外,伸出了手:“下雪了。” 他笑了起來,萬物間的冰冷皆在他眼中融化:“下山路上危險,不如上青屏山喝盞熱茶。” 明明只是清風一般的暖意,卻在寒冬之中燎起了撲不滅的野火,火舌溫吞的舔舐著,讓人心甘情願的沉溺。 上山之路不比下山短。 上山之路比下山短。 —— 半年後。 夏風拂面,楊柳依依。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風蘿咬著筆繩,眼睛跟隨著搖著羽扇的平陽子,這個假道士倒是個真先生,手上老愛掉毛的羽扇恐怕才是他的真身。 什麼四書五經什麼孫子兵法?什麼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什麼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什麼叫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 為什麼不告而取是為竊?這老頭講話怪里怪氣還不准他們下山去玩? 羽扇敲打在神遊天外的少女頭上,風蘿誒喲一聲捂著腦袋用眼神控訴平陽子:“你幹嘛又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