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不知世路風波惡(第1/4 頁)
宗淑繼續說道,他明白了,若是自己不能說出一個讓惟公稍感滿意的分析,這盞茶水是無論如何送不到嘴裡去的,
“七月移橋案有了最終結論,八月陽先生便被彈劾,九月進奏案發,結合之後時任上相之杜相與大參計程車學士,以及樞副幼璋公的情形來看,學生以為,這炎相與鶴相乃是佈下了好大一個棋局,家父曾言,看似炎、鶴、乾氏兄弟似乎只在邊角張望,其實正是因為他們四個控制了四隅,便是雄踞天元的官家與皇后,以及在中腹搏殺的袞袞諸公,其實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只是過猶不及,及至先帝登遐,太后臨朝稱制,十年浮沉,也讓許多人把雙目擦亮了!”
“炎相還是以大局為重的,人心這底子事,難說君子終究是君子,小人難免成小人,你可知進奏案之後,杜相是如何離開朝堂的?”
惟公指了指宗淑面前的茶盞,宗淑到沒有著急端起來,而是畢恭畢敬等著惟公說話,
“學生所知也不過是家父的牙慧而已,便是當著惟公面,也不過是人云亦云罷了!”
“少年人不必自謙示弱,這些臭毛病絕非明逸兄教給你的,你們師兄弟幾人,還是藺修文、萍孚文最似令尊,寧作沉泥玉,無為媚渚蘭!”
宗淑一怔,好端端惟公引了梅聖臣的詩句,此公也是昔日慶康新政的中堅,與陽攸都曾在乾惟衍衙前供職,二人相交莫逆,便是宦海沉浮二人依舊寄情于山水詩畫間,彼此的惦念與欣慕十餘年間未曾更改,陽攸一句‘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如何不讓天下人羨慕知音尤難得,摯友更希珍。
十餘年前,陽攸、梅聖臣、太史殊等七人便是在這應天府又西去伊闕城,在這三百里天台山水途,七人悠遊唱和,時人稱之為洛中七友,所謂洛中便是七人一起在伊闕城的洛川結廬為社,而這贊助之人便是乾惟衍,豈料正是這七人興起了循古文風,主張文道合一的散文,針對的便是乾惟衍、乾惟喬等人的西昆體。
再說這梅聖臣,雖然也是所謂新黨八味沉香散之一的號稱木棉花者,然而如今卻已經與士悅、橫瑋等人反目,甚至是摯友陽攸、太史殊從中斡旋,依舊不能調和其中矛盾,而梅聖臣也不容於舊黨與太后,如今雖然嘗與和靖先生、陽攸等遨遊泉林,但文辭之中依舊充滿了對於士悅、橫瑋等人的怨氣。
‘復憎鴻鵠之不親,愛燕雀之來附。既不我德,又反我怒。’其實他怨恨的哪裡是自己的壯志未酬而被牽連外放地方,更是對於故友境遇的同情,以及慶康諸公一退再退的不甘與憤懣。梅聖臣與紫舒軚時人稱之為紫梅,其又與陽攸被稱之為陽梅,便知曉三人的高情厚誼。
然而紫舒軚因為奏邸之獄,鬱鬱而終,梅聖臣以貶謫邊地做了縣官,曾作長詩以諷之,有云,‘果然寒雨中,僵死壤河上。弱質無以託,橫屍無以葬。生女不如男,雖存何所當。拊膺呼蒼天,生死將奈向?’將滿腔的鬱憤與失落都遷怒於士悅的不作為上,便是他以為若非士悅坐視一干守舊官員的反撲,以至於諸君子被分而治之,各個攻破,新政功虧一簣,士悅乃是責有攸歸!
若是從梅聖臣的角度來看,這個結論也有幾分道理,先是好友太史殊、陽攸被橫瑋當槍使,陷入內部黨爭,結果是太史殊本來是士悅身邊機宜出身,卻貶謫地方,然後更是一貶再貶,曾經的儒帥卻編管在地方做了泥淖官,最終也只能在士悅身側仰承鼻息而已。
然後是陽攸先是外放地方,隨即便遭人讒陷,終於也是流落地方做了個通判,倒是與那作惡的理礪一個下場。
最為淒涼的便是紫舒軚與巖介,一個正值青春勃發之際,也是遭人構陷,其本是個心高氣傲之人,如何受得了這等冤屈,到底是憂悒萎靡,一時才俊只落得個黯然魂消!
而巖介的結局更讓人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