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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的雪景是美麗的。孟慶樹用一句富有詩情的話概括了大雪後的莫斯科,她說:&ldo;上帝用一領潔白無瑕的大斗篷,把我們跟莫斯科包裹起來,預備送到共產主義天國裡去!&rdo;
莫斯科西南郊的新聖母公墓是世界著名的墓地之一,它佔地64000平方米,被紅色的垣牆護圍著。墓地上古木參天,各具特色的碑碣雕像林立。它與巴黎的拉雪茲公墓齊名。各國的歷史學家、社會活動家和文學藝術家,都懷著各自的願望和需求到墓地來巡禮。
這塊墓地在16世紀就初具規模,那時是封建貴族和高階神職人員的專有墓園,風景絕佳,環境幽靜,一位俄國貴族在生前遊覽墓園時說過這樣一句話:&ldo;死後安葬在這裡那是幸事。墓地的寧靜使死神也變得受人歡迎。&rdo;19世紀,加入墓地的是百萬富賈和有名望的高階知識分子,十月革命後,這裡成了紅場之外的最重要的官方墓地,安葬著高階官員、將軍、英雄人物、政治家、科學家、文學藝術家和社會名流。
四位俄語流暢的外國人,在這樣的天氣來墓園觀光,使守慕人驚訝。
墓園銀裝素裹,一片沉寂。他們的高筒皮靴踏著鬆軟而潔淨的沙沙作響的厚雪,在墓道上漫步,他們各人心裡都產生著一種奇趣:
博古:&ldo;我彷彿覺得墓中人在望著我們。感謝我們打破了嚴冬的孤寂,給他們帶來了慰藉。&rdo;
劉群先:&ldo;我覺得墓地的寒冷非常特別,這種冰凍凝固的清冷,使我的心都凍透了。&rdo;
孟慶樹:&ldo;這雪,使墓地變得純潔、恬靜、安詳、美麗,這些長眠者生前未必幸福,而在墓地卻享受著永恆的安寧。&rdo;
王明:&ldo;歷史真情往往被後來製造的假象掩蓋在墳墓中,死人註定是不得安寧的。&rdo;
孟慶樹:&ldo;你說得太殘酷了。&rdo;
王明:&ldo;這是對人生理解的深刻。&rdo;
博古:&ldo;這是對人生的悲觀。&rdo;
王明:&ldo;人生總是帶有悲劇性的。不要說那些被革命清除的反革命分子,就是托洛茨基、季諾維耶夫和拉狄克這樣的革命者,也難說不是悲劇性的。&rdo;
大家沉默了足有兩分鐘。&ldo;悲劇性&rdo;,王明提出了一個值得深思千百年的問題。談話已經無法深入了。這幾乎等於說:人生旅途高深莫測,好可怕啊。
孟慶樹似乎從無優無慮的歡樂靜謐中,慢慢滑近了萬丈深淵。她確不理解目前蘇共中央和中山大學領導層所發生的鬥爭的根源。她原來是崇拜拉狄克的,沒想到拉狄克竟然是蘇維埃的敵人。
入世越深心越寒!
這位天真爛漫的女學生,也許在這時,才向險要的陌生的世界,投去最初的驚詫的一瞥。
&ldo;我們都到過蘇聯很多地方:列寧格勒、第弗利斯(史達林的故鄉)、赫夫蘇爾、巴統、蘇呼米、索契、雅爾達、塞瓦斯托波爾。……我覺得蘇聯是真正偉大的,美麗的,&rdo;王明為了打破&ldo;悲劇性&rdo;引來的沉悶氣氛,他把話題轉換了方向,&ldo;不管革命的航船前面有多少急流險灘,我們都將在共產國際的羅盤引導下勇敢航行。我們是為革命而生也為革命而死的一群,當艦船到達勝利彼岸時,我們就可以毫無遺憾地安息了。就像慶樹所說,去享受永恆的寧靜與幸福!&rdo;
劉群先:&ldo;幾十年後,我們也許像這裡的死者一樣,新的青年一代懷著崇敬的心情,踏著深雪來瞻仰我們的墓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