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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夢。
我提醒自己,然後木愣愣地盯著夢中的魏帝,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寶墨!”拓跋軻寶劍一樣凌銳的眉鋒皺起,如鉤弋一樣彎了起來。
“怎麼回事?”聽不到我應答,他拂袖而起,含怒轉身,對著外面站著的人。
他的聲調一如當日那般沉凝有力,並且是少有的提高了嗓門,有怒戾之氣如利箭般騰騰而出。
外面有人驚慌地回稟:“啟稟陛下,南朝失了公主,四處搜尋,一路盤查極嚴,因此在文墨公主身上下了極強烈的迷藥,一路不曾間斷,可能一時傷了公主心智了。”
“傷了心智?能恢復麼?”夢裡容易出現幻覺,我竟然聽出拓跋軻的話底有一絲緊張。
“陛下放心,絕無大礙。如果能有熟識的親友照料,恢復得應該很快。”
“親友……”玄底金繡的衣袍在床榻前來回走動片刻,這男子負手喝命:“把原來服侍她的侍女找過來。還有……南朝那個該死的郡主,放過來服侍她。”
他垂著眸又看我,粗糙寬大的手掌撫著我的臉龐,長年執握兵器磨出的繭子蹭得肌膚有點疼。
可這是夢,這一定只是夢而已。
拓跋軻那樣凜冽可怕的人物,那雙深邃如海水的藍眸,絕對不可能浮現那樣如春日晴好的天氣,微風拂過海面般的溫軟柔和。
我木然地瞪著夢裡的這個身形,半天不霎一下眼睛,居然感覺不出眼睛的澀疼來。
最後,伴著一聲低低的嘆息,那雙粗糙的手拂上我的眼睫,抹下我的眼皮,“寶墨,睡吧,睡吧,再睡一覺醒來,還是那個只會亂塗亂畫天天哭鼻子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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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牽念,錯扣同心結(二)
閉上眼,其實還在夢中。
周圍的人來來去去,或急促或輕盈或沉重的腳步聲,低低的交談聲,還有不時來把脈的大夫,不時送到口中的苦澀或香甜的湯汁。
服侍我的人,聲音很熟悉,偶然睜開眼,我又看到了輕羅高高的顴骨和連翹溫柔的大眼睛。
我覺得我應該是在夢中,不小心又夢到了春天在廣陵時的灰暗歲月。
如果在夢中,我便不用怕。我總可以等到清醒時脫離噩夢的那一刻。
後來,當我見到初晴時,我更以為自己在夢中,只是已有不知哪裡來的寒氣,如冰刃一般,細細地沿著心口處往上劃拉,讓我對著初晴那雙明媚卻焦急的眼睛吸著氣,喉中呼呼地響著,萬分地不解,為什麼在我的夢中,初晴會和輕羅、連翹站在一處。
她是南齊的郡主,閒散宗親的女兒,雖尊貴卻絕不可能與任何北魏或南齊的利益扯上關係。
難不成南北又議和了,動不了我,這回將初晴郡主送了來?
“阿墨,阿墨你到底怎樣了?”
初晴將我扶起,纖長的手指拍著我的面頰,鴉黑的長睫撲展如蝶翼,更顯出那杏仁般眼睛明澈動人。
我用力地喘著氣,好久,好久,我終於能霎著眼,問她:“初晴……姐姐麼?”
初晴身後的輕羅、連翹立時面露喜色,相視笑著輕聲道:“醒了醒了,總算醒了!”
醒了?難道不是在夢中麼?
我迷惑地轉動眼珠時,初晴正急急點頭:“阿墨,我是初晴,你……你能看到我麼?”
睡了太久而虛軟的身體無力地倚在初晴身上,溫暖而柔軟的軀體,一如我以前貪玩愛鬧時伏倒在她身上的感覺,熟悉,卻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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