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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清醒時更加地擺脫不了毒蛇鑽心般的恨毒。
我甚至厭棄自己的骯髒和無能為力。
這個叫拓跋軻諸妃眼紅不已的專寵,是我持續無法解脫的噩夢。我不曉得這樣荒謬而蒼白的日子會持續到什麼時候,我又還能強裝多久人前的嬌俏笑顏。
論起拓跋軻賜給我的東西也著實不少,叫我都奇怪,這座小小的行宮,怎會收藏這許多的珍奇之物。夜間在重華殿時,偶爾我多看了兩眼某種珍貴玉器寶物,第二天便會出現在我的瓊芳閣中。我甚至根本沒發現拓跋軻什麼時候在留意我。
可惜再多的寶物,對我來說也只是一堆華而不實的俗物,連看著都覺得晃眼,寧願沒事泡在澡盆子裡,或臥在床上找初晴閒聊。
初晴大約怕我悶壞了,令人去做了彈弓給我,讓我宮中四處轉悠轉悠,打打鳥雀什麼的。走動得多了,有人接應時逃得還能快些。
我已沒有當年玩鬧的興致,但初晴的後半句話讓我心動。於是,行宮上下,便常常見到我穿著短襖縛褲,一身利索的裝束,拿了彈弓四處覓著鳥雀野物,有時會追趕著野物一直到宮門或議事的前方諸殿去。
拓跋軻聞知,傳下了口諭,只要我不出宮,行宮內可自由行走,宮中侍從不得阻攔。他甚至還讓人去青州郊外多捕了些山雞野兔之類的野物來,散放在宮中,不許一個人獵殺,單供我玩耍戲鬧。
我想我的確憋屈得無奈了,有一次正趕著一隻黃鸝,遇到曼妃帶著侍女散步,用很鄙薄的眼光瞪著我,還哼了一聲,隨即就將彈弓低了一低,一石子打在她的肩窩上。雖不是血肉淋漓,估計也很腫得老高了。
十六歲前,這種欺負人的把戲是我心情不好時最常見的發洩。
而這一次,我用在了拓跋軻高貴的愛妃身上。
江山重,且盡樽前酒(五)
曼妃自然是不肯罷休的,也不和我吵,聯合了其他妃嬪等人去找拓跋軻告狀。拓跋軻好言安撫了一番,令太醫看了並無大恙,傳旨扣我一年的脂粉銀彌補曼妃,就算是罰過我了。
我從小錦衣玉食,對一年的脂粉銀是多少根本沒概念。何況我早晚會逃開,連一屋子的金銀珠寶也從沒放在眼裡,何況那個虛無縹緲的一年脂粉銀?
晚上侍寢時,拓跋軻提到這事,也只拍拍我的頭,道:“活潑些是好事。可眼看越長越高了,不許太任性了!敢恃寵生驕,朕也會好好罰你!”
我踮著腳,親一親他的唇,笑嘻嘻地問他:“怎麼罰?”
拓跋軻嘴角硬朗的弧度即刻如冰雪融化,一把將我兜到懷裡,嘆道:“死丫頭,以為朕捨不得麼?”
我當然知道他捨得。
在初八正式行冊封妃禮的那天,我接到的明黃色玉軸詔書珍貴無比。
它不僅確定了我將在北魏活得尊榮,還確定了我會死得尊榮。
詔書明示天下,魏帝大行之日,墨妃將相殉於帝陵,以報這荷天載地的大恩大德。
也就是說,哪怕他明天攻打南齊戰死了,後天我便得被一段白綾勒死,或一杯毒酒鳩殺,和他在地下繼續做一對鬼帝妃。
果然恩愛得很,所以做鬼也不放過我。
頒佈我這項“無上榮寵”的時候,拓跋頊也在跟前。他觀禮時沉著肅穆,高貴端雅的模樣,一如他北魏帝國儲君的身份。
我真奇怪,我原來怎會覺得他的眼睛像蕭寶溶?這樣深沉無情,瞳若深潭,分明又是個危險而可怕的拓跋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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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拓跋軻許我在宮內四處走動,我的活動範圍明顯敞闊了許多,樂得帶著輕羅她們到處走動,還可趁機探探宮中的路。初晴有時也跟在我後面散心,可她的舉止比我端莊多了,哪裡趕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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