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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光已完全模糊了視線,雙手將拳捏得緊緊的,只恨我沒有蕭彥或拓跋兄弟那樣的身手,否則我也該和蕭彥一樣,選擇一個兒女最應當選擇的復仇道路,與仇人拼個你死我活,而不是被人輕而易舉地制服,像奴僕一樣跪在仇人跟前等候發落。
拓跋軻如釋重負的笑聲在我的淚水和拓跋頊的默然中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輕了下去,連眼神都漸漸失去了硬被參湯吊起的光彩。
他強撐著,又道:“寶墨,朕還有一個問題,想再問你一遍。你和朕做了那麼久的夫妻,換來的,當真只有你的恨意,別無其他?”
這個問題,他在當年被我在相山設計暗算時便問過,我毫不猶豫地予以否認,連帶將和拓跋頊的愛情一併否認。
只因這種有太多瑕疵的愛情,我們已經無法擁有,無法保全。
我當眾宣佈了我的放棄,不論心底最深的角落,是不是永遠留下了無法抹平的痕跡和無法抹去的傷痛。
他在臨死前有勇氣再問,我同樣有勇氣再次回答。
狠狠地逼退自己的淚意,我冷淡道:“夫妻?我來告訴你,什麼是夫妻!”
我摸到髮際的一根嵌寶簪釘,擰開簪頂的寶珠,露出裡面的粉紅色藥末,說道:“記得我當時一直帶著的一枝珊瑚珠子小金簪麼?那是初晴給我的,和這支有異曲同工之妙,裡面裝的,就是這種烈性春/藥。只要服上小小一指甲,就是你快死了,也可以讓你雄風大振,死在女人肚子上!當然,對女人也有同樣的效果。陛下,你現在要不要試試?”
話未了,已見拓跋頊氣得渾身顫抖,高聲向我叱喝:“蕭寶墨,你閉嘴!”
我說得委實太過刻薄,尤其對一個將死之人,差不多是可以讓人死不瞑目了。可我滿腦的新仇舊恨,只盼他即刻便死了,死後再下十八層地獄煎烤烹煮一回,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冷笑著將簪釘重新插回髮髻上,我順手又摸了摸其他幾根不起眼的小小簪釘。
受了初晴的那根簪子的啟發,我後來也愛在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小首飾上動手腳。
比如,目前頭上幾枝小小簪釘,全都是中空的,有取人性命的毒藥,有讓人沉睡的迷藥,同樣也有誘人情不自禁的媚藥,都是量少而精的極品,可以在出門在外時留作不時之需。
可惜拓跋頊的防範太過嚴密,我暗中準備的這些東西竟都無法發揮作用。
本待留著繼續等機會,但此時我實在給拓跋軻氣得不行了,只想將我所受的打擊和痛楚全部都還回去,看看他拖一副垂死之軀,還能不能保持氣定神閒的帝王威勢。
但拓跋軻著實了得,拓跋頊給我的話激得快跳起來,他卻依舊淡淡的,不露一絲羞惱,甚至懶懶地笑了笑,“哦,其實……朕也從來不曾喜歡過你,不過你長得挺像朕少年時看上的一個女人。”
他吐了口氣,又望向拓跋頊,彷彿在勸服自己一般,很用力地說道:“那個女人……才是朕的冤孽!”
拓跋頊顯然不清楚這事,只是順著拓跋軻的話頭,茫然地點著頭。
而拓跋軻用力地說完這句話,渾身的精氣神忽然給抽光了般,偌大的身軀無力地往下滑落。
拓跋頊大驚,攬緊了他的兄長,急喚道:“大夫,大夫,快拿藥來!”
拓跋軻又咳,血沫自口中源源湧出,冷凝沉寂的瞳仁漸漸擴散開來,連聲音也微弱下去,漸至低不可聞:“九弟……朕等著你……超越朕,把江南……三千里河山收歸……大……魏……”
拓跋軻依舊睜著眼睛,稜角分明的面龐凝固著最後的一抹淡淡苦笑,握緊拓跋頊胳膊的手掌卻已慢慢鬆開。
“皇……皇兄?”
拓跋頊低啞著嗓子,不敢置信般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