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痣(第1/3 頁)
時岑從深灰色瞳孔中瞧見自己。
怪物與他,都正全神貫注地打量著彼此。
——就是現在。
食指扣下扳機的瞬間,微型燃燒|彈離膛,迅速穿刺透明膜層,沒入觸肢深處。
怪物瞳孔中的情緒驟然轉變,觸肢在小範圍爆炸中變形卷炸,進而無力脫垂。
時岑在強光下猛然發力,落於地面不過幾息,他就將槍口就對準了那隻巨大的深灰色眼睛。
還剩最後一顆燃燒|彈了。
一人一怪物,於雨中無聲對峙。
而那些異變的蕨類與苔蘚類似乎在恐懼什麼,都沒有靠近這裡,連風聲也很微弱。
死寂。
對視中的雙方情緒截然不同——時岑早在數千次涉險中,抹掉了名為“恐懼”的生物本能,越是生死一線,他就越能沉著應對。
但對方顯然沒有受到過這種反抗,憤怒與痛苦共同爬滿深灰色瞳孔,怪物全然不顧時岑的槍口正瞄準自己,觸肢的失控與燃燒|彈的疾射均在一瞬,但那炸開來的火光又帶來更大程度的混亂。
怪物的下肢與地面迅速摩挲,發出“沙——”“沙——”的聲響,它的眼睛被穿透了,深灰色瞳孔間流淌出粘稠液體,但那沒能給它帶來致命傷害,它對周遭的判斷,似乎更大程度上依賴聽覺。
時岑屏住了呼吸,試圖將自己隱匿於流風落雨。
但下一瞬,觸肢從四面八方襲來,形成某種密不透風的牆壁,時岑避無可避,被重新捲起。
窒息感迅速浮現,繼而不斷加重。
大腦在缺氧中逐漸喪失工作能力,可觸肢與面板相貼處傳來的灼燒感,又迫使時岑保持清醒,死亡像抵在太陽穴上的一根長針,已經有幾寸沒入面板。
就這樣,這樣結束了嗎?
時岑沒有任何再能突破重圍的武器,時間流逝在死亡邊緣變得很緩慢,這種折磨使得他瞳孔逐漸散焦,他在斷斷續續的思考中,恍惚看見了淡金色。
隨後神志徹底喪失,沉入無盡黑暗。
人在死亡後,意識會迅速消弭嗎?
或許不會,但可能會經歷更多形式的光怪陸離,時間的尺度也變得難以感受。
譬如現在,時岑自黑暗中睜眼,竟然隱約瞧見一間陌生的病房。
時岑去過外城的每一家醫院——但這裡與它們中的任意一個都不同,這裡更加寬敞明亮,器械精密高階,屋內設施整潔。
只有內城醫療中心,才可能擁有這樣井然的秩序。
床邊還趴著一個熟悉的、亂糟糟的捲髮腦袋,腦袋的主人睡得很沉。
但在翻動之中,他沒趴穩,手臂不慎滑落,手背狠狠磕在床下的橫向鋼管上。
“嘶嘶嘶痛——時!你醒了!”唐·科爾文一怔,繼而迅速湊到時明煦跟前,連繼續揉手的動作都停止了。
見時明煦果真虛弱地掀起小半眼皮,他立刻大呼小叫起來:“早知道就不該放你和杜升去瞎逛!時,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嚇人?”
唐博士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他曲肘撐住臉,十分敷衍地拍了一下呼叫鈴,繼而大倒苦水:“五天前,你在移動黑市說暈就暈,幸好保羅那兒還存著我的聯絡方式——你知不知道?我跟醫療中心一塊兒去外城接你的時候,你的各項生命體徵已經趨近於零!再遲一點真就死得板上釘釘!”
“太可怕了,我們都以為你出現了基因等級退化,”唐博士拍拍胸口,心有餘悸,“幸好你的基因鏈等級依舊是a——否則燈塔將蒙受最大的損失”
“打擾。”
唐·科爾文吵得時明煦頭疼,後者還沒來得及出聲制止,就被門口的聲音打斷。
主治醫生麥安珊與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