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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豪急了，嗓子眼不由哽咽起來，問基地怎麼不早點給他治，這幾年國家軍隊條件不是好了嗎？一個處長嘆道：&ldo;他？他不聽勸。30年來，蘇指揮從來不肯休假，他沒離開過咱基地一天。&rdo;

總工紅著眼睛，哽咽著說：&ldo;他就是一句口頭禪：能吃鹹菜的軍隊，是能打勝仗的軍隊！&rdo;

蘇一亭最終還是沒有等到志豪的答覆，等志豪趕到北京的時候，他已經永遠地走了。

蘇眼鏡說的那些讓人心裡發燙的話，攪得志豪靈魂出竅。他終於下定決心，這一段忙完了，回家就老老實實低頭認罪，給香茗認個錯。

下飛機後，在機場商店，志豪讓小戴幫自己挑選衣服，&ldo;你給我參謀參謀，不怕你笑話，我一輩子從沒買過，尤其是為女性。&rdo;小戴笑勸，&ldo;機場都是暴利，貴死了，您都到家了，別在這買了。&rdo;志豪放下箱子，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說：&ldo;到家就來不及啦！&rdo;

苑志豪興沖沖地回到家，發現屋子裡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老保姆提著菜回到家，一見志豪吃驚地說：&ldo;我還沒燒飯哪？怎麼也不提前告訴一聲？&rdo;志豪不讓她做飯，說約老婆出去吃。保姆吃驚地問：&ldo;你和她吃館子？這可是家裡的新鮮事。&rdo;

左等右等不見人，打電話也沒有找著香茗，志豪熱情高漲的情緒，受了打擊，心情沮喪地對保姆說：&ldo;不等了，誰知道她上哪去啦？快給我煮碗麵條吧，餓死了。&rdo;

志豪哪裡知道，人家柏香茗帶著二兒子到機場接孫子去了。等她面無血色地回到家時，丈夫以親熱的笑容迎接她，還有幾分紳士風度地給她接了外衣、手提包，說，&ldo;老婆呀，你可回家了。幹嗎去了？看，我給你買的衣服。&rdo;香茗乏力地笑笑，&ldo;真是西邊出了綠太陽，你還給我買衣服啦？&rdo;可她仍舊認真地試了試。志豪說好看，真好看，其實是自己誇自己的審美態度，而後，討好地觀察著老婆的臉色。

香茗瞥他一眼道：&ldo;不用你拍馬屁，以後我想要買什麼，就買什麼，看不順眼別看，我也想通了，以後我就對自己親。&rdo;志豪說，&ldo;我發誓，我絕不是拍馬屁，今天買的幾件衣服，特合適你的氣質！當然，你天生麗質，穿啥都好看。&rdo;香茗在鏡子前比畫著衣服，心情還是不錯，想了想，不願破壞了好氣氛，終於還是沒告訴倔老頭子瑤瑤和孫子回國定居的訊息。

3

鄒大倫等待能夠復出的這一天，等得心焦。

當然，等得心焦的主要是為兒子，他本來對志豪寄予了太大的希望。雪凌從劇團的頂樑柱，名噪一時，到十年動亂分配她在後臺管衣箱、掃地，鬱鬱寡歡，沒多久就去世了。關於兒子調工作的事，大倫真誠地想，志豪倒黴時，不會找朋友的麻煩，他得意時，一定會照應朋友的。

柏香茗去劇團找鄒大倫的時候，他正在給學生講課。只見大倫半個臉塗了油彩，身上掛一個油漬斑駁的灰罩衫，聲音洪亮地給學生講解京劇勾臉的竅門。

當他停下喝茶的工夫，看見了香茗，趕快用紙抹著臉，下課。香茗跟他說，&ldo;蘇眼鏡去世了，咱們幾個老同學、戰友商量著聚會的事。&rdo;大倫指了指裡面，說：&ldo;我還有一點急事處理一下。你出門往南，在劇團岔路口的那家小餐館等我。&rdo;香茗答應著。

香茗看時間還早，便在劇團的前廳瀏覽著掛在牆上的劇照。她透過玻璃，看見鄒大倫摸索著離開劇團的後臺，慌裡慌張出大門，左兜右繞的，往北邊去了。她自言自語：&ldo;他約的是往南邊的，莫不是我錯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