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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足足三丈三的玄色布幅,雲月暗紋在月光下隱約又深沉。正中碩大的錦繡&ldo;魍&rdo;字,每一縷銀線都纏繞著腥色的絲線。大旗招展,繡字在風中忽而白,忽而血。
這樣的大旗是王座的炫耀,是非人的信仰!它巍峨挺拔地立在王的身後,撐起妖鬼界共同的綢繆!
所以掌旗者一定是妖界最有力量的勇士,因為他必須有足夠的臂力將旗子抖擻在風裡;他也必定是深受王之信賴的,因為他就站在王身後,比臣子們更近,寸步不離。
&ldo;多光榮啊!&rdo;我望著一身鐵色輕甲的宮宮,覺得他英武帥氣得沒邊兒了。
&ldo;所以我才不要當這個旗手啊!&rdo;
我們都理解宮宮的咆哮。
作為旗手,他必須披掛專有的鎧甲。這意味著他不能穿上最喜歡的羅裙,更不能塗脂抹粉了。
卸下鉛華的宮宮面目清秀,被厚粉遮掩的劍眉露出崢嶸,狹目去了眼角的勾畫不再含媚,反透露出冷冽。垂掛腮邊的鬢髮攏起在腦後綰成高高的髮髻,加紫金冠虎頭簪,發尾一羽白翎,顯示他旗手的身份。
那一刻的宮宮英姿颯爽,好一副錚錚鐵骨男兒漢!
&ldo;他絕對就是故意的,挾私報復!&rdo;
宮宮還在抱怨,卻無奈地被我們推著走出棚子,迎向他新的使命。
&ldo;我是月宮司藥,不是妖族的小卒!&rdo;
妖王一頂馬凳坐在月下,身後的&ldo;魍&rdo;字旗穩穩紮在土裡,布綢無力垂掛著。
&ldo;這次做完,兩不相欠!&rdo;
王收起煙杆,起身走到一邊挽住看似醉醺醺的鬼君的胳膊,將他拎起來。
&ldo;喂,跟你說話吶!&rdo;宮宮手扶旗杆咬牙切齒,&ldo;兩不相欠啦!&rdo;
王挽著鬼君披起一身月色,豪邁跨出君王的一步。
&ldo;廢話真多!&rdo;他仰頭望著月色笑容恣意,&ldo;走了,小的們!&rdo;
成千上萬的非人們在大旗下聚集,匯成浩瀚的波浪,潮湧向未知目的的前方。
那裡不是未來,也遠離過去。妖怪們走在山間月下,無聲卻無法忽視。
仔細聽吧!那是腳步聲踏出的誓言,震盪著山脈河川。我們說我們是自由的,我們說我們是非凡的,我們說這世界不是我們的但我們愛它,我們是這裡的子民,佔據腳下的土地生長成不同凡響的存在。生命是什麼?永恆是什麼?我們同凡人一樣不知道答案,也一直在思索!
&ldo;如果不知道,那就走下去親眼看一看!&rdo;
我們的王這樣教導我們。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真理,但在找到更好的方法以前我預設這句話的正確性。
時光悠長,我們活得太久了,久得以為活著就是理所當然。也許思考也不能幫助妖怪們理解生命的意義,就像人類有那麼多歷史卻仍舊沒有找到讓所有人都滿意的制度。
活著的本義就是追尋吧?
短生者追求永恆!
妖怪們追求生活!
而六百歲的我在那一夜只記得月光下的行走,和朋友們在一起,夜色撩人山風沁涼,熱鬧又痛快!
走啊,想什麼從前以後?
走啊,走下去就看到!
第四十六天、大爺啊!
(1)
月是中秋明,雖然在我看來每個月十五的月亮都是一樣的圓。
宮宮不在,他每年這時候得回去月宮一趟。問他做什麼,卻總是一句公幹含糊過去,沒來由鬼鬼祟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