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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離說:「工作的考慮是次要的,主要是想在這裡治療一是費用高,二是治療上也只是常規治療,不如回經州。」
老張說:「費用再高,也要為山山治病,我可以向公司借,你也可以向縣裡借嘛。」
趙離說:「說什麼我們也不能用新城的錢。」
老張說:「那就用我們公司的錢,總可以吧?今年公司裡還欠我一批貨款,我們先支著。」
趙離說:「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過一段時間再來,要是有了合適的骨髓,還要來為他搞移植。」
老張固執地說:「我不回。」
趙離說:「可是我已經同主任說了呀,他也同意我的意見。」
老張放下碗,說:「你怎麼也不說一聲,山山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孩子。」
趙離看看周圍的人,正在向他們看,就側過臉,一手擋著,壓低聲音說:「我這不是在跟你說嗎?你不要吵好不好?」老張反而提高聲音說:「誰吵了?這麼大的事,你徵求過我的意見嗎?這些年來,什麼事都要聽你的,你眼裡有過我沒有?」趙離睜圓雙眼:「你是怎麼了,跟我算起總帳了不是?」老張不停地說:「我這是算總帳了嗎?我這是算總帳了嗎?」趙離扔下飯碗,扭頭就走出飯堂,一直向醫院大門外走去。憤怒充塞了她的胸膛,她劇烈地喘息著,胸脯飽滿。他們結婚已經將近二十年了,這還是第一次吵架,她已經習慣了沒有吵架的日子,習慣了老張低眉順眼的日子,她回到房間,倒下便睡了,不知道往下該怎麼辦。這是她頭一次沒有主意了。
以後好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倒是老張有些惶恐地蹭回來,瞄著她,半天才說:「我們什麼時候走?」趙離翻了一下身,老張在背後說:「你說得對,我不該太不冷靜了。」
趙離坐起來,說,「我們跟山山說吧?山山,我們這兩天就要回家了,你看可以嗎?」山山沒有回答。兩個多月的住院生活已經使他變得遲鈍了。剛入院的時候,他還一直惦記著高考的事,可是後來病情不斷加重,七、八、九那幾天,他正是處於昏迷狀態,他從死神手裡暫時逃脫以後,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問:「今天幾號了?」趙離告訴了他,他竟意外地非常平靜,完全是一副認命的神態。那時候,趙離整個心都要碎了,有什麼還比這更讓一個做母親的更傷心呢?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提過高考的事,山山是個乖巧的孩子,也許在他的心中已猜測到自己的病情,否則他不會不問一聲的,他只是順從地接受這檢查那治療,好像一隻麵團任人搓弄。他努力地吃藥,護士只要端來液體瓶子,他就會乖乖地伸出胳膊,閃著希望的眼神,這分明是在同死神抗爭。化療已經使他的頭髮大把大把的脫落,面色慘白如紙。
「經州的天氣要比北京的好,回去以後,會讓你恢復得快一些。」趙離撫摸著山山,說。
山山仍然不說話。
老張說:「回去以後,你還可以一邊看書一邊養玻」山山怒氣衝天,在床上身子一挺,喊道:「不要提讀書了,不要再提讀書了!」趙離瞪了老張一眼,勸撫山山說:「你爸爸不是有意的,我們誰也不要提,好不好?」老張的眼淚湧了出來,他急忙向外走去,以免孩子看到了他的淚水。「我去打一壺水。」他說。
接下來,是辦理出院手續,通知經州駐京聯絡處為他們訂明天的車票。值班護士來給趙離說,醫生辦公室有她的電話。
趙離接過電話,聽到是柳大賓的聲音。
「這幾天我有點忙,脫不開身來看你,今天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趙離說:「免了吧,你也不要過來,我順便告訴你一聲,我們要走了。」
「那我更要見你了,我一個小時以後到,在電梯口等你。」
趙離從電梯出來,果然看到柳大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