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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親骨肉久別重逢,免不了悲喜交加,肅柔扶太夫人坐下,自己退到腳踏前,跪下給太夫人磕了個頭,伏身說:「孫女不孝,這些年沒能服侍祖母左右,向祖母請罪了。」
太夫人掖著淚說好,讓邊上女使把人攙扶起來,復伸手牽過她,悲慼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孝順,入宮侍奉身不由己,祖母哪裡能怨你。」然後上下仔細打量,珍重地捧了捧她的臉感慨,「當初離家時候才那麼點大,如今已經長成大人了。我原還擔心禁中規矩嚴,你少不得吃苦,回來八成面黃肌瘦的……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邊上的女眷們相視而笑,張矩的夫人元氏湊趣道:「老太太心疼孫女,唯恐小娘子在禁中受苦。可小娘子是正經的女官,不是一般宮人,既在閣內供職,面黃肌瘦的,修媛娘子面上也不好看啊。」
太夫人這才笑起來,「是我糊塗了,為這個竟愁得昨晚上沒睡好。」說罷攬了攬肅柔,喃喃說,「這回哪兒都不去了,咱們家就算再艱難,一個女孩兒還是養得活的。那時候原是說好了給太后做養女的,誰知太后崩了,人也不送回來。十年啊,好好的貴女,去做那些伺候人的差事……」越說越心酸,眼淚又漫溢上來。
肅柔也有些心酸,祖母的雙手乾燥溫暖,軟軟觸著她的臉頰,袖中淺淡地飄散出木樨的清香,讓她生出無比的眷戀來。
張家是大家族,父輩兄弟三人一共生了九個子女,只有肅柔沒娘,因此格外受祖母寵愛。八歲之前她都是在歲華園度過的,祖母命人做好喝的香飲子和點心,夏天在偏廳放一張巨大的竹榻,她在榻上睡著,祖母就在一旁替她打扇子。
如果說年幼時離家最捨不得的是誰,當然是祖母,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偷偷悶在被褥裡哭,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有些難過。好在一切總算過去了,她捏著手絹替祖母掖淚,盡力寬慰著:「祖母快別哭了,我回來得很是時候,自己年紀不算大,祖母身體也康健。往後我就在祖母跟前伺候,再也不離開祖母了。」
太夫人連聲說好,惆悵過後,剩下就是團聚的歡喜。太夫人還拿她當孩子一樣,指派她給長輩們見禮。肅柔向伯母元氏、嬸嬸淩氏道了萬福,再接下來,便是繼母潘夫人。
潘夫人閨名叫潘縱月,是壽昌縣開國子家的庶女。當初嫁給爹爹做續弦,在家也鬧了好大一通彆扭,但因家中事務都是嫡母做主,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嫁進了張家。
若說先見之明,確實是有,也只過了四年舒心日子,轉眼丈夫就殉了國。什麼誥命,什麼體面,其實都是身外物,她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長大,其中艱辛難以向外人吐露,加上平時話就不多,所以看上去人總顯得有些冷漠。
肅柔小時候很怕她,且自己又養在祖母身邊,對於這位繼母並沒有太深刻的感情。但人逐漸長大,在禁中這些年月也學會了圓融,所以再見潘夫人,自己先要擺正姿態,朝她肅拜下去,恭恭敬敬地喚了聲母親。
潘夫人還是那個樣子,沒有過多表示,微微點了點頭,「回來就好。」
這時堂姊妹們方圍過來,一遞一聲地喚她二姐。
肅柔這輩裡有六個姐妹,肅柔排序行二,所以眾人都稱呼她二娘子。她上面還有個已經出閣的堂姐尚柔,許了滎陽郡開國侯嫡子,底下依次是三娘子晴柔、四娘子至柔、五娘子寄柔,和六娘子映柔。
只是多年不見,那些堂姐妹不像至柔一樣有天生的親近感,見了面生疏且羞赧。淩氏笑道:「姑娘都大了,見了阿姐還害臊呢。平時阿姐不在總是念起,人真的回來了,倒嘴笨得不知說什麼好了。」
但這並沒有什麼妨礙,姑娘們的交情很快就能建立,一盞茶、一頓飯的工夫,便熱絡起來了。
這群女孩子裡頭,卻有一個早前並不熟悉的,那姑娘長著一張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