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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向上面梗梗著,眼睛睜著,大嘴張著,像是還有什麼話要說。王一民憎恨之情又勃然而起,他揮起手中匣槍,照著那張扭歪著的大白臉,啪啪就是兩槍,兩槍都打在鼻子上,立刻掏出一個血肉模糊的黑窟窿,血從那裡冒出來……
王一民這才跑上小汽車。在小汽車裡,夏雲天和那位游擊隊戰士已經把那個警察司機讓到後座上,夾在他倆中間,準備把他拉到游擊隊去,教育好以後再放回哈爾濱。
小汽車緊追著大汽車向東跑去。路兩旁是茂密的莊稼,高大的樹木,農民們已經歇過晌,下地幹活了。生活在這裡還像小溪的流水一樣,照樣流著。
王一民不時回過頭向後面望著,後邊只有這兩輛汽車掀起的一溜煙塵,敵人沒有追來。
前面隱隱約約地現出一帶山嶺的影子,老山頭已經依稀可辨了。
兩輛汽車以最快的速度在公路上賓士著……
尾聲
秋天,月夜。
半輪冷月高掛在清空中,一片墓地松林在秋風中颯颯作響,一座新墳前邊立著一塊石碑,上刻:玉旨一郎之墓。
一對用野草和野花編織的花圈上掛著白色飄帶,上寫:中國人民的忠實朋友玉旨一郎永垂不朽,下款是王一民敬獻,日期是一九三四年九月十八日。
在花圈前邊肅立著王一民、李漢超、盧淑娟、冬梅和肖光義。盧淑娟手中提著一個小皮箱,冬梅胳膊上挎著一個小包袱。
王一民手裡拿著帽子,眼睛呆呆地望著石碑……他彷彿又看見玉旨一郎和他生離死別那一剎那……玉旨一郎用流血的身體護著他,用目蚍欲裂的眼睛看著他,用火辣辣的大手拉著他……那撕裂人心的聲音又響在他的耳邊:“朋友,永別了!”……他的眼淚止不住一串串流下來……
一陣秋風吹過,呼呼的松濤聲伴著卿卿的蟲鳴,像老人發出的嗚嗚悲嘆,像少婦發出的悽悽哀啼。
王一民在心裡默默地禱唸著:親愛的一郎,你安息吧!你的血流在中國的土地上,也流進中國人民的心裡,等到我的祖國回到人民手中那一天,我一定要把你的事蹟寫成一本書,讓全中國人民都來紀念你這位日本朋友,也要讓中日兩國人民都知道:中國人民和日本人民都是侵略戰爭的受害者,日本軍國主義者是中日兩國人民的共同敵人。當我們兩國人民攜起手來的時候,侵略戰爭一定會被制止!
一郎,安息吧!
王一民又深深地鞠了一躬。李漢超等也鞠了一躬。
李漢超擦了擦眼淚,轉對王一民悄聲說:“一民,已經是後半夜了,你和淑娟她們還要趕夜路。車還在那邊等著。快走吧,到游擊隊替我問夏雲天同志好!讓老塞多接觸戰士和人民,將來為他們寫好書;讓柳絮影把部隊裡的文娛活動開展起來。再替我問候所有的同志們!”說到這裡,他又轉對盧淑娟和冬梅說,“你們過慣了城市家庭中的舒適生活,游擊隊裡的條件特別艱苦,要有克服困難的決心。”
盧淑娟莊重地點著頭,眼睛裡含著熱淚說:“我知道,我已經千遍萬遍立下誓言:在這國破家亡的時候,我要把自己完全交給祖國,我要用父親忠烈的鮮血寫下自己的一生!”
“對,您放心吧。”冬梅馬上接過來說。這姑娘興奮得眼睛直閃光,她又飛快地說起來,“我們小姐真的早就下定決心了,這一個多月她哪天不盼王老師能從游擊隊回來接她,前天一接到您的通知,讓我們做好下鄉的準備,小姐就激動得一夜沒閤眼。其實小姐那個家呀,自從遭了變故,老爺去世以後,就再也不成個家的樣子了。少爺雖說放出來了,可是一直瘋瘋癲癲,成了一個廢人。大太太得了腦血栓,臥床不起。二太太回了孃家,三太太整天抹眼淚。家人也都散了,連看門房的兩個老頭都走了。聽說日本人還要沒收那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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