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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新荷沉默地走著路。
陶雲蔚也並不等她回應,逕自又續道:「早前你不惜用十年青春去斬斷和他的牽絆,現下卻連他一封信都不敢看,你在怕什麼呢?」
陶新荷停下了腳步。
她望著眼前的長街宮牆,良久,輕聲說道:「阿姐,再摔一次,會疼死的。」
「說不定你也沒那個機會,」陶雲蔚道,「他受傷這麼重,大概這封信就是他的遺言了。你若覺得看著還行,就燒了給他當紀念,也算你們好聚好散一場;若覺得看著糟心,那就更沒有什麼疼痛可說了。」她淡淡說道,「人死如燈滅,何況只是一封信。」
陶新荷從聽到她說「大概這封信就是他的遺言了」這句時就忽地愣在了原地,後面陶雲蔚說的那些話再一字字鑽入她耳中,好像更是肯定了這樣的結果,她腦海中有些白茫茫的,似乎整個人都停止了思考。
陶雲蔚沒有再說什麼。
直到坐上馬車,回到了淨因庵裡,陶新荷都仍然覺得整個人有些發懵。
好像崔湛受傷的訊息不真實,這封信不真實,他可能就要死了這件事……更不真實。
她在窗前坐著,眼看太陽落山,夜色緩至,有很長一段時間,她腦子裡都是亂糟糟的。
從她和他相識到後來成親,從他總是端著張臉,到後來每次見到她都會笑,再到最後見面時,他對她的小心翼翼。
是了,那次相見,竟說不定就是最後一面了。
她當時對他說了什麼?
她忽然想不起來了,但肯定不是他想要聽到的話。
陶新荷一頓,少頃,低頭從袖中拿出了那封染著血跡的信,又猶豫了幾息,終於拆掉火漆,將裡面的信箋取了出來,展開。
熟悉的筆跡霎時映入了眼簾——
「新荷吾妻,
今餘將以身許國,訣別之際,心有數言欲訴之予卿。
你我婚約實屬我心之本願,餘此生從未有悔,惟憾終不得與卿白頭,脈脈此情,深恨無法與卿言。
餘死後,前事既罷,與卿夫婦之名自當不復所存,卿為後世計,當另託喬木,不負韶華,從此樂度半生,愁緒盡消。
吾心嚮往處,世不可阻。
夫崔湛絕筆」
陶新荷定定看著信箋上的字,怔了半晌。
忽然,她「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第128章 重圓
九月的蜀郡,夜風已有了些許透膚的涼意。
自知曉陶伯璋已把那封信送往了金陵城之後,崔湛就一直在等,然而直到今天,他都沒有等來任何的訊息。
他傷得確實不輕,但還不至於就此長眠不醒,又或是他心裡頭還有個執念——雖然那封信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會讓她看到,可真到了那一刻,他卻忽然發現自己很想知道他的生死在她心裡是否還有些許分量。
所以他挺過來了。
就連大夫都說他求生之意相當頑強。
只是他恢復得很慢。
隨著時日一天天過去,他等到了聖上的恩旨,也終於等到了可下床稍作行走的康復進展,甚至於他連陸玄的信都等來了,可卻沒有任何人告訴他關於陶新荷的事。
他不曉得是他們當真不知,還是新荷已經很平靜地接受了他的「遺言」,所以沒有人能再對他多說什麼。
崔湛一點點地感到了失望。
在這樣的秋夜裡,他望著窗外那輪清冷的明月,突然覺得人生毫無意趣。
這晚他又做了許多夢,零碎且雜亂,甚至還又出現了剛受傷那段時間常會有的扭曲夢境,他幾乎就要放棄抵抗。
崔湛就這樣在夢境中浮浮沉沉,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覺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