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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的這番話文縐縐的,應該是轉述丈夫汪睿所說,一字一句絲毫不錯,可見已牢牢印在她的心裡。
汪克凡微微一怔,點頭稱是,轉身去了。
第三章 崽賣爺田不心疼
橫石裡汪家,以長房汪旻為首。
汪家以正德朝的汪宗伊最為顯赫,汪旻就是汪宗伊的嫡傳三世孫,藉助曾祖的餘蔭,汪旻一直擔任汪家族長,在家族中地位尊崇。
不過汪旻讀書的本事遠比不上曾祖,科場中蹉跎了十幾年,次次都是名落孫山,三十歲後眼看科舉無望,乾脆捐納得個監生身份,專心做起了富家翁。
汪克凡來到汪旻府上,被晾在偏廳裡,乾坐了大半個時辰。
一杯茶泡了喝,喝了泡,淡得已經看不出顏色,如果換個青澀的少年人,等了這麼久肯定心浮氣躁,坐臥不安了。汪克凡卻一直安之若素,端著茶杯慢慢啜著,那寡淡的茶水彷彿滋味無窮。
這也算是下馬威吧,看來今天的事情並不簡單……
一陣腳步聲傳來,門簾一挑,汪旻終於現身。
「侄兒拜見伯父。」汪克凡起身施禮,長揖到地。
汪旻點點頭算作答禮,自顧到上首坐下,板著一張臉不苟言笑,神態中盡顯長輩的威嚴,眼角的餘光卻在冷冷打量著汪克凡。
他和汪克凡的父親汪睿是堂兄弟關係,兩人幼年時頗有幾分交情。但隨著汪睿科舉連連高中,汪旻多年遭到無數斥責和恥笑,嫉恨之餘,這份兄弟之情早已化為烏有,恨不得汪睿被李自成的大順軍一刀殺了,讓老父在天之靈看看小人得志的下場。
「賢侄,最近可有你爹的訊息?」
「北方不靖,李闖作亂,家父很久沒有書信寄來了。」汪克凡搖了搖頭。
「李闖年初佔領山西全境的時候,山西文武悉數出降……」汪旻說到一半,突然提高了嗓門,瞪著汪克凡說道:「我收到確鑿訊息,你爹也已降賊從逆!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你知道麼?!」
嚇唬小孩子麼?可惜找錯了物件,汪克凡硬邦邦地頂了回去。
「家父外和內剛,持重堅韌,侄兒願以身家性命擔保,家父哪怕白刃加身,也斷然不會降賊!這種傳言於我汪家不利,請伯父在人前慎言。」這番話裡隱隱有警告的意味,大家都姓汪,汪睿被抹黑,整個汪家都沒什麼好處。
「荒謬!你不過是個剛剛及冠的少年,憑什麼為你爹擔保?」
汪旻皺著眉頭,努力想做出一副難過的樣子,眼中卻按捺不住興奮的光芒:「若是朝廷追究下來,汪家全族難逃朝廷責罰!我意已決,為保我汪家滿門平安,只好將你爹開革出族!」
一族對一家,長輩對小輩,又備好了降賊投敵的大帽子,加起來已是泰山壓頂之勢,不怕汪克凡不低頭。
汪克凡眉毛微微一挑,對方果然早有安排,而且一出手就如此狠辣。
「既然如此,我一家老小如何安置?」他心平氣和地詢問著,現在不是硬碰硬的時候。
「家中婦孺老弱自然無事,就在老宅中將養,不過賢侄是家中長子男丁,最好還是外出避一避。」
「家中的田產房屋怎麼處置?」
「房屋田產一切如舊,老宅仍由令堂居住,不會去驚擾她的。」汪旻和藹地說道:「不過場面上還是要做做樣子,你家的族田先交給我照看,對外就說收回到族裡了。」
汪克凡點了點頭,對方的底牌已經掀開,所謂無利不起早,汪旻費了這麼大的勁,其實還是盯上了自家的田產。
開革父親汪睿,趕走自己,族田也交給汪旻管理,一環扣著一環,真是好算計。步步緊逼之下,要把自家的產業蠶食吞光!
可笑這位大伯機關算盡,卻蠅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