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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合上車門,熟練的掛檔放手剎,「妮子出息,成了咱們紡織廠家屬院第一個女大學生,書記親自交代要讓咱們才女坐上紅旗風風光光的去火車站。」
「才女」兩個字入耳,梁蘇臉上發燒,忙連聲說過獎。方蘭蘭坐在一旁掩嘴偷笑,梁蘇佯怒瞪了她好幾眼。
到了火車站,王嬸強忍住腹中暈車導致的翻江倒海,執意要和方蘭蘭一起進站送梁蘇上車。進站的人群中很多都是即將去學校報到的大學生,他們多數衣著樸素,背著大件行李,年輕的面容朝氣而富有希望。
這年頭買得起臥鋪票的人很少,整列綠皮車內幾乎全是硬座,只在車尾加掛了一節硬臥車廂。上車後,方蘭蘭和梁蘇忙著擺放行李,王嬸則撫摸著下鋪帶著桂花肥皂味道的被子,說比家裡的粗布床單還要雪白。又扯著梁蘇坐下,絮絮叨叨說了許多,無外乎是出門在外要學會照顧自己要好好學習之類。直到穿著制服的列車員前來催促送站人員下車,王嬸才被方蘭蘭攙扶著一步一回頭的下了車。
三天兩夜的火車上,梁蘇吃掉了三個滷蛋,兩個饅頭,一截又硬又鹹的幹火腿,以及六玻璃瓶糖水雪梨罐頭——這玩意兒就是王嬸背著她塞進行李中的東西,搬得人差點手抽筋。車廂內零零星星臥著十幾個衣著考究的中年男女,舉止矜持而得體,估計是機關或國企外出公幹的中層幹部。
梁蘇沒有和陌生人聊天的習慣,只得終日躺在臥鋪上,要麼閉眼假寐,要麼悶頭苦睡。此時正值秋老虎發威的時節,沒有空調的車廂比蒸籠還熱,汗水把衣服濕透了一回又一回,又沒辦法洗澡,叫人苦不堪言。
等到了重慶已經是中午,梁蘇背著書包拎著行李費力的走出火車站,就看到一輛破舊的公共汽車停在廣場上,上面貼著「渝城政法學院」幾個工整的毛筆字。梁蘇忙走過去,從書包夾層中小心翼翼地拿出錄取通知書給帶隊老師,然後就連人帶行李被撈了進去。
經過昏昏欲睡的一個下午,坐了十多個學生的公交車才啟程前往學校。一路上山路蜿蜒顛簸,加上酷熱難挨,梁蘇只覺得胸悶腳軟,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她取出隨身攜帶的風油精塗在太陽穴上強撐著,等勉強堅持到校門口下車時,才發現後面的學生們早已吐倒了一片。
渝城政法學院建在半山腰上,校園面積不大,建築物看起來十分古樸。校門倒是被刷的嶄新鮮亮,連門口的石獅子都漆的烏黑髮亮。幾個學長模樣的青年在校門後的空地上搭起涼棚,前方支著一個寫著「新生報到處」的木牌。
一個圓臉大眼的政治系大二學姐寧慈登記了梁蘇的資訊,主動要求帶她去女生所在的三號寢室樓辦入住。兩人一起抬著大包袱,艱難的在山路上穿行。才走了一半,寧慈忽然腳一滑,不但人和包袱都翻倒在地,連梁蘇都被帶著失去重心摔了個大跟頭。
折騰了一天的梁蘇筋疲力盡地倒在路上喘粗氣,寧慈坐在路邊,愁眉苦臉地揉著已經高高腫起的腳腕。梁蘇忍住疼痛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過去伸出手:「你沒事吧。」
寧慈鬱悶地搖了搖頭,「估計是扭到了。順著這條路再走十五分鐘就可以到三號樓,你自己拿的動包可以先過去。休息會我自己想辦法去醫務室。」
梁蘇嘆了口氣,「學姐,我陪你等到人來再說。」
話音未落,身後傳來男生的驚呼:「出什麼事情了?寧慈你怎麼坐在地上?」
梁蘇回頭,見一高一矮兩個男生站在身後。小個子男生一身運動裝,清秀的臉上滿是驚訝,連忙衝上前彎下腰就要去扶寧慈,被旁邊神情冷淡的高個男生一把攔住。
「你先看看她的腳還能不能動,如果只是扭傷扶著走去醫務室即可,如果傷到骨頭就要去體育部借擔架來抬過去,避免造成更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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