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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雲見顧嗣源閉目沉思,神色難辨喜怒,一時心中更覺忐忑。
過了半晌,顧嗣源道:“你過去可曾應試赴考?”
盧雲心下一凜,忙道:“不瞞大人,我自幼愛讀書,沒什麼功名在身。”
顧嗣源見他一問三不知,不願明說自己的來歷,料知有異,便也不再多說,想道:“此人來歷甚奇,可得好好查訪一番。待我明日先試他一試,看他是真有本領,還是隻有些小聰明。”當下心中盤算,口中吩咐道:“時候不早了,你先下去歇著吧!我們明日再說。”
第二日清早,盧雲又來到書房,打掃拂拭後,便盤膝坐下運習自己所悟的內功,雖然內力執行不能自如,但他每次修煉仍有舒適之感,至此已是不練不快。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聽得腳步聲響,知是顧嗣源來了,盧雲忙開門迎上,口中道:“老爺您早。”
顧嗣源走進書房,坐了下來,他神態嚴肅,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盧雲望去,只見上頭寫著“論宋之興亡起衰”幾個字。盧雲心中一奇,暗道:“顧大人想來是要著書立論了,這宋代興衰,因果環環相扣,實非三言兩語可解。”
顧嗣源忽對盧雲道:“來,你坐下。”
盧雲依言坐在一旁,心中微覺奇怪,只聽顧嗣源道:“這個題目深廣淵博,我想考你一考。”
盧雲一怔,道:“老爺……這……”
顧嗣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盡力寫,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文章,別無他意。”
盧雲呆了半晌,心道:“既然老爺叫我寫,我寫就是了。”跟著提筆凝思,過了一會兒,便振筆疾書。顧嗣源看了片刻,便走出書房,反手帶上了房門。
過了一個時辰,顧嗣源走回書房,見盧雲呆呆望著窗外,他心道:“畢竟不是科班出身,知識有限,才一個時辰,便已才思枯竭。”當即問道:“怎麼不寫了?”
盧雲道:“稟老爺,我已經寫完了。”
顧嗣源點了點頭,不置可否,接過他的文章一看,只見盧雲書法蒼勁有力,縱橫飛舞,不覺一驚,暗道:“好雄健的筆意。”
再看文章,只見盧雲寫道:“趙宋一朝,上接五代亂世,下接異族興盛,歷遼金元三朝南侵。自來多言宋治文弱,語涉嚴苛,但吾獨不然。”
顧嗣源心道:“這小子口氣倒不小。”便往下看去。
“宋之亡,與其言之亡於武功廢弛,不如論其一亡於燕雲,二亡於氣數,非戰之罪也。蓋北族強盛,武功更勝漢唐。遼金屬國,凡六十餘,東起高麗,西至吐番,何也?後晉捐燕雲,北國無後憂,此一功也。胡人遊牧,軍民和一,此二功也。”
顧嗣源心中暗許,又讀了下去:“待得漢人而用漢制,軍令一統,法出一門,此三功也。宋雖有楊業、岳飛一、二名將,豈能久抗?令宋仿唐制,設節度使,效其府兵,然無天險,又有何功?待南渡,雖君怯臣弱,恃長江之險,北抗蒙古數十年,縱觀中外,除大宋抗鐵騎,餘國莫不一戰即降,何能論宋治文弱?是以論宋之亡,不可不知宋之失燕雲,不可不知天命在北乎!”
顧嗣源越看越是心驚,他出這題目,原只想看看盧雲文筆,料他會駢四驪六地作文章,但料不到他真有其見地。顧嗣源暗暗點頭,對這年青人更是刮目相看。
盧雲見顧嗣源不發一語,怕自己的文章不入他的眼,忙道:“大人,我隨意而寫,沒什麼特別處,叫您失望了。”只想伸手取回文章,免得遭人譏笑。
哪知顧嗣源卻暗暗想道:“這孩子如此見識,實在是一等一的幕賓人才,我若讓他埋沒此處,天下豈不笑我顧嗣源無識人之明?”
盧雲見他神思不屬,一時心中擔憂,只躬身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