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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想到這裡,我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我常常向南望,望著……眼淚就出來了……
我是在革命勝利前隨著祖父和父母從湖南流落到新疆的,至於全家何以離開故土家園,流落到這裡,我一點也不清楚。但我還是湖南人。
新疆解放之後,我就參軍到了六軍十七師。那年,我十五歲,當時,部隊駐在迪化老滿城,主要負責迪化的城市建設。剛過完春節,部隊就在妖魔山、黑山頭、南郊等地用爬犁拉石頭。為解決在市區北郊墾荒引水的問題,決定整修、擴建從紅雁池到安寧渠的和平渠。這條當時全疆最大的灌渠,是1947年張治中主持新疆政務時興修的。由於沒有水泥,只有用片石修砌。七千多立方米片石要運到三十多公里外的工地,沒有汽車,不知該怎麼辦。最後陶峙嶽將軍對六軍軍長羅元發說,我有個土辦法,現在是隆冬季節,冰雪鋪地,道路光滑,新疆老鄉常用的爬犁可以大派用場,到時候部隊一出動,就是三國時諸葛亮的木牛流馬也比不過。
羅元發認為是個好主意。
正月初五,羅元發和政委張賢約就帶領六軍所有駐迪化的部隊,組成了五千多人的爬犁大軍,官兵們拉著裝滿片石的爬犁,在迪化城穿街過巷,形成了一條浩浩蕩蕩、蜿蜒流動的長龍,十分壯觀。
迪化全城頓時轟動了,市民們從沒見過這樣奇特、壯觀的場面,也第一次見到這樣勤勞的軍隊,都紛紛拉著爬犁,趕著馬車、六根棍車和牛馬參加到勞動行列中。
和平渠最後從安寧渠延伸到了五家渠,長達一百多公里,可灌溉農田七十多萬畝。這是解放軍進駐迪化後的第一次亮相,這種亮相的方式獨特、壯觀,給迪化市民留下了真正要化劍為犁的印象。
我參軍前就讀於烏魯木齊師範學校附屬職業學校,這樣繁重的勞動是第一次參加。我與另外兩名女兵拉著近一千斤重的片石,一天往返六十多里地,腳打起了泡,肩膀被粗麻繩磨得又紅又腫。家裡的人見了,說,你原來是個嬌小姐樣子,不想當了兵後,跟變了一個人似的,想都沒有想過你能吃這麼大的苦。我聽了這樣的話,感到十分自豪。
然後,我隨部隊開荒到了戈壁灘。離開城市,條件更艱苦了。
當時四點鐘起床,送五趟肥料,要送到四五公里遠的地方,回來時還得拉柴火,累得不行,但不敢講。吃的是清水煮麥子,每頓一勺半,吃不上蔬菜,肉更不用說,絕大多數時間是用鹽水下飯。北疆雨多,一下雨,地窩子外面不下了裡面還在下,外面小下裡面大下,經常蓄滿水。沒個躲雨的地方,衣服被子常被澆得透濕,像個落湯(又鳥)似的,只有等太陽出來把衣服和被子曬乾。
我當時在七十四團,團政委的愛人也和我們一起住地窩子,她帶著兩個孩子,一個兩歲,一個還不足一歲,每次下雨,大家都要想方設法保護母子三人,當時連一塊塑膠布都沒有,保護她們的唯一方式就是把淋濕了的被子由四人各牽一角,扯開讓孩子們躲在被子下面。
這也說明那時的部隊是真正的官兵一致,苦難同當。所以再苦再累,極少有人有什麼怨言。
我也就是在那種艱苦的環境中遇到了相愛的人黃龍球。
我當時的職業是團部商店的售貨員,但那實際上是勞動之餘的工作。黃龍球任管理排長,長得年輕英俊,很注重軍人儀表,不管衣服多麼破舊,總補得平平整整,洗得乾乾淨淨。
他經常到商店來買東西,慢慢就熟悉了。不久,他說他希望和我交朋友。
我一聽,羞得不行,但我對他的印象的確很好,他向我求愛,我內心還是覺得挺幸福的,所以,我只是說,我年齡還小。
我也就比你大六歲,我可以等著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