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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島上微弱的光線,他們這才看清安德的五官。
他有著東斯拉夫羅斯部族特有的薄唇,直頜,高挺鼻樑,即使已經上了年紀,面部輪廓依舊非常清晰,淺藍色雙眸沉默地注視著人時,有種不怒自威的威脅感。
季嶼生簡單自我介紹道:「您好,安德·伊里奇,薩卡洛夫先生,我是季嶼生,這位是我的助理夏明紗。」
安德朝他們微微點頭:「請跟我來。」
老吳留在碼頭負責指揮船員搬運物資。
安德打著手電筒在前頭帶路,他們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走上臺階,來到孤島中央的小屋裡。
第22章 長夜渡雪
十幾平的小空間, 被人打掃得一塵不染, 臨近窗戶的牆邊,有一個彩繪餐邊櫃,上面擺著一臺老式留聲機。
安德將小提琴掛到牆上,示意他們:「請坐。」
兩人在矮桌邊坐下, 安德轉身倒了兩杯熱茶放到他們面前:「夜裡風浪大, 海面起霧不方便出航,你們今晚在島上將就一下, 等明早霧散了,再坐老吳的船回去。」
兩人跟安德道謝, 端起茶杯小喝一口,潤潤嗓子。
安德等他們緩衝了一會兒, 開口問:「我能看一下那枚吊墜嗎?」
「當然可以。」季嶼生放下杯子,「我們這次來,主要就是替王文音女士歸還吊墜」
明紗從包裡取出吊墜放到桌前:「請過目。」
安德垂眸拿起吊墜, 開啟,拇指老繭厚硬,輕輕摩挲著玫瑰的花瓣,如隼眼鷹目般銳利的眼神裡,難得掖出一絲柔情,一如與多年老友久別重逢。良久, 他感慨地舒了一口氣:「想不到, 最後,它還是回到了我的手中。」
「其實……」明紗嚥了咽口水,於心不忍地打斷他與吊墜敘舊, 「從接取委託以來,一直有些疑團縈繞在我們腦海中, 無法解釋,所以我們此次冒著風雪大浪上島,除了替王文音女士完成遺願外,還想和您當面聊聊。」
「原來如此。」安德關上首飾盒,抬眸看向他們,那雙灰藍色的眼睛裡,呈現出深淺不一的放射狀灰色射線,色彩迷離,深邃,形似阿拉爾草原的惡魔之眼。
明紗靜距離與他對視,覺得自己似乎快被吸進去了。
好在安德很快移開目光,沉聲說:「我和你們講個故事吧。」
他的視線越過他們,望向窗外。
天徹底黑了,風雪於他眼前鋪開,一道橙紅光束從燈塔射向深黯海面,緩緩拉開長夜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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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三年,冬。
父親病逝,北海航海保障中心連城航標長山島無人守塔,剛入伍的安德決定接任父親的崗位。
他處理完父親的葬禮,在濱城辦理交接手續,忙活了大半個月,等徹底閒下來時,發現一直珍藏的吊墜遺失了。
那是安德離開俄羅斯時,外祖母送給他的禮物。
他的父親是中國駐俄軍人,母親是俄羅斯人,兩人一見鍾情,二見傾心,在莫斯科喜結連理生下了他。
後來,父親被分配去北海長山島守塔,安德便和母親一起住在莫斯科的外祖母家。
成年後,安德決定回國完成學業,然後參軍入伍,和他父親一樣成為一名驕傲的中國軍人。
離開時,外祖母把這枚俄羅斯彩蛋吊墜交給了他。
那朵在冬雪中綻放的白玫瑰,寓意著頑強的生命力,是他們薩卡洛夫家族的榮耀,外祖母希望這枚吊墜能為他帶來幸運。
濱城的冬天,總是伴隨著漫天飛雪,飄飄灑灑,望不到盡頭。
聖誕平安夜,安德祈完願,打算等節後找家報社刊登尋物啟事。
他從教堂出來,廣場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