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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花的飛沫弄溼了他的臉,好像沾滿了唾沫星子。大瀑布的咆哮聲正慢慢地變得越來越響。他的眼睛佈滿水霧,讓他幾乎看不清前面的路。那座橋,是山羊島吊橋。愛我呀你為什麼不能愛我看在上帝的份上難道不行嗎。做愛做啊!山羊島正是他所想去的地方。他已經在旅遊地圖上標註出來了。他手握那支她送給他的小小的銀筆,上面還刻著他名字的首字母,他的驕傲也鐫刻在這支筆上!我有人愛啦,我得救啦。
他們口乾舌燥,帶著羞澀摸索著親吻。她的身體僵硬,當他摸到她、抱住她的那一刻,她堅韌的小身架把身體挺得直直的。就像他們在電影裡做得那樣。佛瑞德?阿斯泰爾①、金傑?羅傑斯②,我們來跳舞吧!很簡單的。
他知道她並不愛他。他當然知道這一點。
然而他相信(幾乎要相信啦!)他愛上了她。他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愛上她,他的法定妻子。早晚會的。
就像他父親慢慢愛上母親一樣,他這樣想。像所有的男人愛上他們的妻子那樣。
因為上帝並沒有命令人類要滋生繁衍。
跑啊!否則這恥辱會讓他垮掉的。
婚禮上,酒店裡,還有香檳,他不知道,也未曾猜到。這個身材嬌小的女人喝起酒來渴得就像出苦力的人一樣。對他機敏謹慎的建議置之不理,可能是因為她受夠了,她傻笑著,用手背擦擦弄髒的嘴,還踢掉腳上的鞋子,想要站起來卻又搖搖擺擺、頭重腳輕;他一躍而起將她扶住。她趔趄了一下,身體跌入他的懷抱。這個她,同他認識的那個後背僵硬的牧師女兒太不一樣了。阿莉亞?利特萊爾上身是褶飾邊的白色寬鬆罩衫,裡面穿著彼得?潘③ 式領、熨得很平展的仿男式女襯衫,下身是法蘭絨的裙子。她腳蹬一雙擦得錚亮的高跟輕舞鞋④,手上戴著一塵不染的白手套。阿莉亞差不多比他大三歲,這讓吉爾伯特私下裡很高興,因為這就像他手中的一張王牌,他知道她會因為自己被他看中而感激涕零。還有,他也不願意娶一個不成熟的女人做妻子,他知道自己會成為兩人中不成熟的一方。阿莉亞會照顧他,像他親愛的媽媽27年以來一直做的那樣。如果他受到傷害,陰沉著臉,急躁易怒以致於灰心喪氣的話,阿莉亞會理解並且原諒他。如果他像小孩子一樣耍脾氣,突然大發雷霆,喜怒無常,她也會寬恕他的。這都是他的指望。野心勃勃的年輕牧師需要一個精明能幹、成熟負責任的妻子。她要有魅力,但不要魅力過度。就小鎮這個範圍來看,阿莉亞頗有才華,是個離群索居的才女:他曾經被她的鋼琴演奏和女高音優美的音質所打動。聖誕獨唱會上,阿莉亞的歌聲“平安夜”是那麼美妙,讓她看起來也變得美麗了。蠟黃的面板也閃出了光澤!那雙冰冷萎縮的眼睛也像祖母綠的寶石一樣放出了光芒。小嘴優雅地撅著調整著那卓爾不群、甜美悠揚的嗓音。平安夜,聖善夜……同牧師和利特萊爾夫人坐在一起的吉爾伯特確實大吃一驚。他本來沒指望在獨唱會上能欣賞到什麼好歌,可是就在阿莉亞邁上舞臺,向鋼琴伴奏點頭示意接著開始唱歌的那一刻起,他感到了一陣莫名的激動——驕傲?還是垂涎欲滴?抑或性的吸引?這個女子漠然鎮定、年輕美麗,她把歌唱給崇拜她的觀眾們聽,穿著引人注目的葡萄酒色、帶有肩帶的天鵝絨長裙,外罩一件長袖的白絲綢罩衫。她抬眼向上望著,好像目光投向了天堂。她像做祈禱一樣把修長漸細的手指貼在胸前。頭髮在一般的光線下看起來暗淡無光、無精打采,而在舞臺光線下卻顯得華彩熠熠。細微的胭脂斑點讓臉部充滿了生機。萬暗中,光華射……吉爾伯特握緊了拳頭想著,對,沒錯,他會愛上這個了不起的女人,他會讓她成為自己的人。
為了你的生命,跑啊。
婚禮糊里糊塗地就過去了,像一幅透過晃晃蕩蕩行駛列車的窗戶看到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