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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個問題沉默了一下,然後緩慢而堅定的抬起頭。
在他的身後緩緩放映出一張有數百人照片拼接而成的大合照,和平常的照片不一樣的是,這些照片是黑白底。
是這一年裡,因為等不到供體心臟而失去生命中的一小部分人。
阮星蘅回頭深深看了他們一眼,而後微微躬身,以一種極其謙卑而虔誠的語氣道——
「為生命。」
「為千千萬萬人。」
少年的脊背從不因生活的重擔所易折,卻因生命的分量而敬畏。
整齊響亮的掌聲響起,最前面的醫護工作者率先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他們整齊劃一微微躬身,在這些逝去的,等待希望的人面前,將對生命的敬意獻上。
姜黎的眼眶濕潤,她目光緊緊鎖著阮星蘅。
他站高臺上,明月清風如朗月疏疏,恍惚間好像又重新站在了她記憶裡的十六歲,站在明媚的陽光下,站在國旗飄揚的升旗臺下,目光炯炯,對著五星紅旗莊重宣誓。
「為心中理想讀書。」
姜黎笑了下,愛意在這一刻攀登到頂峰,她站在人聲鼎沸的圈外,看他榮光加身,真心實意地為他高興。
顧川野靜靜地站在她身旁。
他從口袋裡抽出一包紙,假裝嫌棄地遞給她,「擦擦吧,每回一看就他就又哭又笑的。」
「你懂什麼,我這是被生命震撼到了。」姜黎擦掉眼淚,甕聲甕氣道,「你知道那個機器可以挽救多少人的生命嗎?他們為這一刻努力了一年又一年。」
她的腦海里又想起阮星蘅剛剛站在光下的畫面,長身挺立,姿容如玉。
他有理想,有抱負,天生就該是群山之巔,一覽山小。
姜黎腦子裡忽然出現「郎艷獨絕,世無其二」這句話來。
感情總是會在要離別的時候愈演愈烈,這種滋味姜黎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她不想讓阮星蘅看到自己哭紅了眼睛的狼狽樣子,轉身要走的時候卻被身邊的人輕輕拉住了手臂。
「真不告訴他?」顧川野問道,他的眼睛裡透出很明顯的擔心,他是很熟知姜黎的性格的,平常小病小災都要舉到阮星蘅面前刁蠻無理地鬧上一鬧,怎麼這回就悶聲不響的一個人去看病。
「他下個月要去參加國際學術交流發布會。」姜黎抿了下唇,「是這個專案的最後一個關卡,也是他拿到國際醫學認可的邀請函。」
「等他回來,我再告訴他。」
姜黎回頭又看了一眼,語氣沉靜,「我沒想瞞他,他是我的丈夫,有知道一切的權利,不過不是現在。」
「醫生說最好的結果是找到合適的骨髓配型,這種事情急是急不來的,所以遲一點告訴他也沒什麼問題。」
顧川野抿了下唇,定睛仔細看她。
她眉眼間神色依舊張揚生動,只不過年歲發愈漸增長,她多了些沉靜下來的溫柔和平和。
這種氣質,在阮星蘅的身上是很明顯的。
她耳濡目染跟著他學會了平等的愛和體諒退讓。
再也不是那個莽莽撞撞又時常患得患失,張揚著爪子逼著人說愛她,想離開的時候又什麼都無所謂的小姑娘了。
顧川野忽然生出一種從未參與過她的人生的錯覺,好似他只是渺渺眾生一旁觀。
她的美麗,肆意,和那種野蠻生長的勁頭,都是另一人的美好澆灌。
他默了一下,理所當然地順著她的想法。
「他不陪你,我陪你。」
顧川野的心砰砰砰跳的飛快,他感覺到有些話再不說出口可能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勇氣一下鼓在眼前,他的聲線微微發顫。
「我不要事業,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