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頁(第1/2 頁)

儘管梅貽琦確實沒有做過對中共不利的事，但他還是沒有回應周恩來這位南開小校友與中共的好意，毅然由法國赴倫敦，然後又去了美國。就在梅於倫敦短暫停留的時日，一幫清華校友又聞風而動，開始做梅的&ldo;政治思想工作&rdo;，促其返歸大陸。一位叫方鉅成的清華校友在許多年之後說：&ldo;梅校長在公寓安頓下來後，我們請他到家裡來吃便飯……談話中心離不開國內局勢的發展，我們兩人告訴梅校長，我們一家準備回去了，我們想參加建設祖國的工作，也告訴他有好幾位我們熟悉的同學也即將歸國。當時你一言我一語，表示希望梅校長離開歐洲也回北京去。……陳益當場表示，如果梅先生路費方面有困難，這個問題是可以解決的。……過了片刻，梅先生表態了，他對我們說：&l;你們回去我贊成，但我自己還想在外面看看再說。&r;&rdo;[37]

面對梅貽琦的態度和後來轉赴臺灣的事實，方鉅成頗為感慨地說：&ldo;現在回想那三十多年前的往事，感到當時還是對他規勸敦促不夠，否則梅校長很可能在1949年以後走的一段道路會有所不同的。&rdo;這位表示懊喪的方鉅成回到大陸後任外文局《北京周報》編輯，曾與薑桂儂合譯過《周恩來略傳》等書出版。陳益回國後到清華大學化學系任教。不知這幾人當時是否受中共特別指示專為做梅的工作而設此宴，從陳氏慷慨急迫的言行推斷，奉命行事的可能性極大，但也不排除&ldo;自己跳出來&rdo;的成分。歷史每到一個社會大動盪、大混亂的轉折時期，總有一部分人懷揣不同目的&ldo;自已跳出來&rdo;折騰點什麼，只是方鉅成等輩的折騰給世人一種說不出什麼味道的感覺。《孫子兵法&iddot;謀攻篇》雲：&ldo;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rdo;方鉅成等人不管是奉命還是出於自己一廂情願，只能說他們既不瞭解老校長，又不瞭解自己，更不瞭解清華沉痛的歷史背景與未來將面對的厄運。世人看到的是，未出一年，&ldo;思想改造運動&rdo;興起，站在左、右不同思想陣線的各色教授，開始了站隊與&ldo;洗澡&rdo;。緊接著，清華被肢解，只剩一個工學院獨木支撐。隨著一連串更加猛烈的運動開始，許多教授被打成了頭戴白色高帽的&ldo;右派&rdo;分子，或顏色相同的&ldo;反動學術權威&rdo;。在秋風掃落葉式的政治風暴中，全國上百萬大大小小的知識分子遭此厄運。茫茫蒼穹秋風漸緊，寒氣襲人，鋪天蓋地的大風雪即將壓城而來，清華園內，一個個齒搖搖發蒼蒼的老&ldo;海龜&rdo;，被&ldo;可下五洋捉鱉&rdo;的紅色革命小將們捉上&ldo;鬥龜（鬼）臺&rdo;，於刀風箭雨中噴出最後一腔碧血。腳下，那浸染在腥風血雨中的朵朵黃花，於悽苦蒼涼的大地上瑟瑟顫抖……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事隔三十餘年，當中國民眾特別是自由知識分子群體普遍從那場恍如隔世的噩夢中醒來時，方鉅成等輩還煞有介事地對當年的&ldo;義舉&rdo;大發感慨，並為沒有把梅貽琦弄到大陸而痛心疾首，真可謂糊塗得可以了。如此妄舉很容易讓人想起當年陳寅恪的門生、壓根就不具備與導師對話資質的汪籛，作為中科院院長郭沫若的&ldo;特命全權大使&rdo;赴廣州中山大學，&ldo;以黨員的口吻&rdo;、&ldo;教育開導的口吻&rdo;、&ldo;不知天高地厚&rdo;地勸陳寅恪北返的那一幕。所不同的是，汪籛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荒唐與無知，而方鉅成輩可能至死都活在沒有把梅弄回大陸的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