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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家樂稍稍抬頭,通紅的眼睛無神地向上轉悠了一會兒,她的鼻子紅紅的,只聽得她不斷地吸鼻子、輕聲喘氣的聲音,卻不見她眼淚流下。顧重遠知道她是在忍,他的胸口忽然悶得厲害,他從來都知道她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可是她從未在他面前那麼堅強。可她現在做到了,那意味著什麼?
好一會兒,她還是沒有回應他,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了。她撇過了頭,對葉菡說:&ldo;媽,我想去看看家歡。&rdo;相比於心底還存留的太多的疑問,她更想去看看任家歡‐‐這個她害死了她的生命、四年來不但從沒去看過她、甚至把她給忘了的姐姐。
就算在她恢復的記憶中,任家歡從沒有對她特別好過,甚至最後想把她送出國,但在最後一刻她用她的生命保護了自己。她的功早抵了她的過,並抵得太徹底。她想去問問為什麼,為什麼她明明不喜歡她,卻要那麼做。是想讓她愧疚一生,而再也不會和顧重遠在一起嗎?她一定要去問問她。
葉菡看著任家樂這般狼狽又故作堅強的模樣皺了皺眉。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任家樂這樣子了,她知道在這種時候告訴任家樂這些事是很不明智的,應該說在婚禮之前討論任何不安定因素都是不明智的。但如果不告訴她她會怎樣呢?葉菡不知道。她害怕,害怕再次失去一個女兒,不,應該說,她更害怕失去任家樂,任家樂是她的全部期望,她不允許她再有一絲的差池。
她對她嚴格,只是因為她的私心,因為她愛她。
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輩子瞞著任家樂,包括那件連以前的任家樂都不知道,幾乎無人所知的事。只是,任家樂已經知道了大部分的前因後果,她只希望自己還能作些許保留,不把她傷害得無法挽回。至少,也得讓她晚些時候知道,太多的事實一併道出只會讓她崩潰。
所以,她面對任家樂殷殷的眼神,只能點了點頭。
墓地由一大片松柏包圍著,看上去安寧幽靜,只剩常青樹上還有些鳥兒在唧唧喳喳地亂叫。任家樂跟著葉菡穿梭在一座座墳墓間的時候,驀然有一股難以言表的心情湧上心頭,那種感覺比緊張更甚,比難過更甚。
顧重遠走在最後,他一起來的時候任家樂本是想阻止的,可是看著他似乎有些悲傷的眼神,她又心軟了。她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對他心軟,所以她一輩子都只能活在他給的困境中,是不是?
所以,她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她沉默並不代表她不心痛。
就像現在她站在任家歡的墓前。猛然間看到墓碑上任家歡的照片,她想對她說的,她想問她的,突然就全梗在了喉嚨口,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好似一下子得了失語症。她看著她至親的姐姐,沉默了許久。
照片上的任家歡依然是她想起的那樣,高傲地微微抬起頭,表情冷漠,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什麼,或者也可以說,她不屑於任何人為伍,因為世界充滿了骯髒和不堪。
當然,這其中的所有人不包括顧重遠。她只有在說起顧重遠或想起顧重遠的時候,面部神情才會柔和起來,甚至有靈動的笑意,彷彿在回憶他們曾經相處的甜蜜與歡快。
想到這裡,她一個沒有剋制住,轉頭問顧重遠:&ldo;家歡到底有沒有和你在一起過?&rdo;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她緊接著說道:&ldo;算了,別在這裡說,回去再告訴我。&rdo;
顧重遠深不見底的眼睛從墓碑轉移到她的臉上,眼神忽然變得異常堅定。他說:&ldo;好。&rdo;
任家樂轉過了頭,彎下腰,深深地對著墓碑鞠了個躬,又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照片上任家歡的眼睛,說:&ldo;姐,對不起。我來了。&rdo;
葉菡也鞠了個躬,說:&ldo;小歡,我們來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