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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醫院的大夫?」尋聿明的語氣明顯透著疑惑,「心理門診不是還沒辦呢,而且這種心理諮詢醫院一般不提供吧?」
老陳跟他走到電梯門口,按下上行鍵,說:「現在國內醫院幾乎沒有正兒八經的心理諮詢,只有精神科,給病人開開藥還行,想諮詢還得找機構。咱們院以前跟小莊有合作,不是從屬關係。」
「他頭先跟我說要籌備開工作室,院裡討論之後,打算讓他的工作室掛靠咱們醫院,辦個聯合門診。這樣,咱們以後就是有最專業的心理諮詢室的醫院了。拿個文明獎還不是小菜一碟。」
「我知道你為了經費的事兒著急,主要是這小子沒拿定主意,我得先給他點甜頭啊。你放心吧,我保證儘快把錢批下來,到時候一定給你們實驗室。正好你跟他是老同學,逮著機會幫我勸勸他,就留在咱們醫院多好。」
「對了。」他從褲兜裡翻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名片,遞給他說:「這是他地址,你趁歇班去一趟吧,離這兒不遠。以前他老在門診樓那個大休息室裡做諮詢,最近他剛得了個兒子,成天在家憋著,除了看他媽都沒空過來。」
「兒子?」尋聿明戛然止步,電梯門從左手邊撞過來,「嘭」一下,將他夾在了中間。
「嘖,怎麼回事?」老陳趕緊按兩下開門鍵,一把抓住他的手問:「沒擠著吧?」
「沒……沒事。」尋聿明被他拉進電梯,右手按在左肩上,垂頭問:「他結婚了嗎?」
「沒聽說啊。」老陳插著兜說,「我認識他爸十好幾年了,這小子要是結婚,怎麼著也得請我去喝喜酒啊。沒聽說他結婚了,倒是整天聽他說兒子長兒子短的。唉,你們現在這些小年輕啊,說不著急先有孩子了,說著急又不抓緊談戀愛,真是愁人……」
尋聿明也沒聽清後面的話,他手裡捏著那張黑色燙金的名片,再次抬起頭,發現自己竟已走到一條完全陌生的街道上。
山路兩旁栽著法桐,樹木高大蔥鬱,葉片密密匝匝給太陽過了篩,灑得滿地光斑。老樹下有一塊綠色路牌,尋聿明看看上面的字,再看看名片——環山路,是這裡沒錯。
他順著坡道上去,在一排排紅棕色別墅前駐足,數著挨家挨戶門口的號碼牌,來到一扇黑色柵欄門前。
正是薔薇盛放的季節,大叢大叢的粉白色花朵出牆而來,拉拉雜雜蔓得到處都是。尋聿明按下電鈴,「嘟嘟」響了兩聲,聽見莊奕的聲音從對話機裡傳出來:「進來吧。」
他推開柵欄門,迎面撞見一片花海,玫瑰和繡球在這座院子肆意盛開,竟將時節錯亂。紫羅蘭架下的鞦韆上躺著一隻藍白色矮腳貓,它正眯著眼享受下午的暖陽。
尋聿明穿過花園,走進客廳,莊奕正聽電話。
他換了衣服,深灰色休閒衫配黑長褲,腳底蹬著淺灰色麂皮拖鞋。酷愛運動使他常年保持著極低的體脂率,寬肩窄臀,高個長腿,隨便往落地窗前一站,就像個講究的家居模特。
他轉過身,視線和尋聿明的交匯,指指客廳裡的海藍色絨布沙發,道:「坐吧,等我一會兒。」
尋聿明坐過去,不安分的目光四下打量這裡,搜尋半天也沒看見一件哺乳期嬰兒用的東西。莊奕還是像以前一樣精緻講究,一般有孩子的家庭——尤其是剛添丁,都是左扔一塊尿布、右扔一個奶瓶,應付小孩子已是捉襟見肘,怎麼還顧得上整潔。
可是這兩間屋裡纖塵不染,連地面都光可鑑人,茶几上的玻璃花瓶裡,甚至插著幾株剛折下不久還掛著露珠的玫瑰,可見他的浪漫閒情。
一別八年,他還是活得瀟灑恣意,而自己卻要面對流言蜚語和無端詆毀。尋聿明既欣慰,又嫉妒。
莊奕低聲交代幾句,結束通話電話,過來道:「老陳讓你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