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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意了。
江瑗仔細回想,之前在季玦心裡,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陛下登基的幾年裡,肅吏治,設邊鎮,征伐四克,威振戎夏。」
威振戎夏的江瑗拿起那兩本連三流都算不上的十八流小話本兒。
仰著頭,把話本兒蓋在臉上,像是沒了呼吸。
清明過後,季玦下車伊始,去翰林院當值。
唐安得了個翰林院修撰,而季玦和方朗授翰林院編修。雖然這二人還未回京,季玦卻已經開始了工作。
他們主要修前朝史書,比起在江瑗府裡看帳本,這個活計輕鬆很多。
翰林院清貴,雖過得清苦些,同僚卻還不錯,但雖說君子不黨,派系卻也分明。
季玦幾不沾邊,方枘圓鑿倒算不上,卻也有些獨立了。
等到唐安和方朗回京入職,新人變多,值房又多了些鮮活氣。
這一日散值,唐安在安樂坊備了宴席,邀請一起修書的同僚們赴宴,權當燒尾,順便聯絡聯絡感情。
季玦入席後,行酒令走了一輪,戲臺上也咿咿呀呀唱了起來。
「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這一出是《牡丹亭》的第十齣,只見那臺上的小旦,戴了套熠熠生輝的點翠頭面,那頭面光彩奪目,卻沒壓住他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睛。
「添眉脆,搖配珠,繡屏中生成士女圖」——當真如戲裡陳最良所說的一般。
這句水磨腔一出,清糯婉轉,懂行的人一聽,就知臺上是難得一見的大家。
唐安身著一天青色儒衫,手上搖著水墨摺扇,還能跟著臺上唱上兩句。
「子寧這把小嗓不錯呀。」方朗調笑道。
唐安拱了拱手,笑道:「莫要拿我說笑了,腔好唱,味兒難磨,跟臺上真正的行家比,不就是班門弄斧嗎?」
季玦聽著唱詞,問道:「臺上這位……是?」
「這不就是那位千金難求的柳大家嗎?」
季玦又向臺上看去,臺上「停半晌、整花鈿」,正唱到了步步嬌。
雙瞳剪水,能讓所有人見他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柳青熒?」他問。
其他人點了點頭。
酒過三巡,眾人微醺。臺上的《遊園》唱完了,《驚夢》正唱到山桃紅。
轉過芍藥欄,說了幾句只能說在夢中的詞句,小旦明顯羞了。
旦作羞、生前抱、旦推介。
然後柳生強抱麗娘下,花神上來了。
臺上的閨門旦在此時好似看了季玦一眼,這一眼與他大家小姐的眼神完全不搭,竟帶了一絲妖媚。
眾人喝得醺醺然,話語間便隨意了許多。
「為了請他,我可花了大價錢,」唐安道,「場次由他高興著排,也只唱兩折。」
「他的排場竟然如此之大?」方朗饒有興致地看著臺上,眼裡有點好奇。
「背後剛搭了人,排場自然要大。」唐安的訊息倒是很靈通。
「哦?」
「前些日子,五殿下不是為了他,當眾給二殿下沒臉嗎?」
「此事我竟不知?」方朗疑惑道。
「那時候潤明兄耽於備考,自然不會留意這些瑣事,我倒是不怎麼清淨,聽了一耳朵。」唐安又仰頭喝了一杯。
「所以他搭上五殿下了?」季玦狀若疑惑道。
「哪有,不是跟二殿下走了嗎?有些日子沒唱了,今日重新開嗓,聽起來半點沒生疏。」
推杯換盞中,大半個時辰,這兩折戲便唱完了。
柳青熒卸了鉛華,換上常服前來拜見,季玦才真正看清了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