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第1/2 頁)
季玦作為會元,站在最前面。
他一身青衣,立如芝蘭玉樹,整個人像是雨後的竹子——臉上的病氣也難掩他華彩。
皇帝突然想起來,這個才學氣度無一不好的少年郎,今年才十五歲。
昨日御史臺彈劾皇子們有傷體統,說五皇子和二皇子鬧了口角,皇帝一聽,才知道兩個人在戲園子裡碰上,為了個戲子爭風吃醋,互相鬥富。
老二是個好的,至於老五……皇帝下了朝一問常公公,才知道老五平日裡尋花問柳,就差自己跳上戲臺下海去了。
再一問,還問到花朝節西市的盤口是老五私底下開的。
皇帝只覺得江瑗沒個正形兒,愈發給自己丟人。
同樣是十五歲,人家季小郎君……
皇帝正想著,便看到江瑗低眉順眼,站在禮部尚書身後——江瑗領著侍郎的差,畫卯都懶得去,今日怎麼轉了性子了?
皇帝憋著氣,不再看他,喊了聲「傳制」。
傳制官很快唱起名來。
「一甲第一名唐安。」
唐安出列行禮,禮數周全優雅,氣度淡然灑脫,當真不墮唐氏之名。
貢士們心裡七上八下,也無意去欣賞他的美姿儀。
「一甲第二名方朗。」
方朗和唐安年歲相仿,周身一股書卷氣,寬袍大袖更襯得其方正儒雅。
——今年的一甲三名不僅年少,且都賞心悅目。
「一甲第三名季玦。」
季玦出列,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了江瑗站在其他人後,對他眨了一下眼睛。
季玦笑了。
皇帝便覺得探花郎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也少年心性,終於有了一些活氣兒。
待傳制官唱畢所有新科進士的名字,又掛完皇榜,季玦一行人便可以離開了。
本朝初創科舉,雖說選官制混雜,但進士們也算金貴,出了奉天殿,便有早已備好的車馬送他們遊街。
眾人互相道喜,唐安一馬當先,春風得意。
季玦跟著跨上馬。
他們今日,要遊遍盛京九街十陌。
而傳鱸大典還未結束,江瑗聽著大臣對皇帝的賀詞,只覺得越聽越急,那賀詞冗長無用,歌功頌德,卻生生把他拖在了這裡。
——他本想親眼看完傳制官為季玦唱名,又親眼看季玦打馬遊街的。
好不容易聽完了賀詞,傳鱸大典正式結束,江瑗欲走,卻又被叫住了。
「和你二哥鬥富好玩嗎?」皇帝問。
江瑗這就知道,他要耽擱一陣了。
季玦打馬過長街,儀仗之外,人頭攢動。
新進士遊街,可是三年一次的盛事,家中有讀書人的都想出來沾沾喜氣,適齡的女郎們坐在油壁車裡相看夫婿,老百姓們也樂得看看熱鬧。
一甲們不同往年,竟都是少年英才,相貌也好,探花郎騎在馬上,那叫一個仙氣飄飄。
不知誰家的姑娘把帕子擲在季玦身上,很快,又有誰扔來了香囊。
狀元郎和榜眼也未能倖免,隨著氣氛越來越熱烈,周圍人連果子都往他們懷裡扔。
季玦偏過頭,來躲一隻迎面扔來的珍珠耳環。
然後,他便與一個坐在酒店二樓窗邊的少女對上了眼神。
那少女捻金雪柳,月蛾星眼,薄妝淺黛亦不改其顏色。她看進了季玦的眼睛裡,似是有些許羞意,於是她唇角抿起,微微笑了笑,然後偏過了頭。
季玦看到她頭上的金簇小蜻蜓顫了顫。
季玦低下頭,也笑了笑。
這個妹妹,他曾見過的。
儀仗吹吹打打繼續行進,很快把那間酒樓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