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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後一次見到周光是一年前的春節,那時候他的黑髮白了一大半,問他,他說是用腦過度,睡眠飲食不規律導致的,不礙事。
周宸殊當時還在一旁嘀咕了一句:「一把老骨頭了還學人年輕人熬夜」
被周光聽到,賞了他一個爆慄,笑罵著:「沒大沒小,怎麼跟你老子說話。」
回想起來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樣。
怎麼就再也見不到了呢。
喬琬琬紅了眼,將手中的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不忍多看,一個人往前走去。
這氣氛太壓抑了,她這個局外都快受不了了,不難想像周宸殊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熬過這段日子的。
走到不遠處的一個亭子坐下,喬琬琬看著山下的一座座黑色墓碑。
這些都是烈士們的靈魂,神聖卻悲涼。
她想起了喬文翰小時候教自己唸的《易水歌》裡面的一句詞: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周光為他畢生最熱愛的事業而犧牲,她不懂,這算不算得上是死得其所,只知道,他的確是,一去不復還。
「山風涼,小心感冒。」
話音剛落,一件帶著熟悉氣味的西裝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
是周宸殊。
他坐在喬琬琬的旁邊,眼睛失神的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周,你」喬琬琬想問的是,你還好嗎。
他怎麼會好。
白痴問題。
想伸手拍拍他的頭,就像平日他安慰自己一樣,可是擔心這樣會讓他誤會,自己是在同情,在可憐。
猶豫之間,一隻手懸在半空中,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喬妹,借我靠一下吧。」周宸殊低啞的聲音傳到她耳邊。
「啊,靠什麼」喬琬琬話還沒說話,也沒來得及收回自己的手,就感覺自己的肩上多了一點重量。
周宸殊躬起腰,把頭埋在喬琬琬瘦小的肩膀上。
沒過多久,喬琬琬覺得自己的肩膀在略微的抖動,還聽到一陣一陣輕若蚊蠅的嗚咽。
他在哭。
七歲那年,父母不在身邊,高燒不退在學校差點暈倒的時候他沒有哭。
十歲那年,周光因為工作,過年沒有回家,他一個人坐車去市郊的時候沒有哭。
十三歲那年,他拿到初中奧賽冠軍,給周光打電話無人接聽的時候,他沒有哭。
他經歷過太多在喬琬琬看來,十分難以接受的心靈崩潰的瞬間,可他都無謂的撐過去,一聲不吭。
好像這是一件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時間久了,周宸殊在喬琬琬眼中成了一個打不垮的超級英雄。
可這個英雄,現在卻在自己的肩頭,哭得像個孩子。
這個震撼不亞於一場八級地震,一場火山爆發,一場海嘯。
她忘了,周宸殊並不是無堅不摧的鋼鐵,他和自己一樣,也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有七情六慾,只是他太會隱藏,很少表露。
「別動,也別看我」周宸殊伸手環住了她的腰,不敢肆意的哭出聲,壓抑著聲音。
喬琬琬不敢開口,她怕一開口,自己就會哭出聲,引起大家的注意。
她不想讓別人看見周宸殊這個脆弱的模樣。
這是他最後的尊嚴。
幾分鐘之後,周宸殊抬起了頭,收回放在喬琬琬腰間的手,別過頭,粗糙的抹了抹眼角。
喬琬琬看著西裝外套上的一小片水印,默默脫下了外套,抱在懷裡,水印就此被掩蓋。
「這幾天忙得抽不開身,沒注意手機。」他在解釋。
喬琬琬搖搖頭,「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