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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父親無論如何也不許她嫁給這樣一個富家公子,可他,是她一生的魔障,她將一顆心牢牢的拴在他身上,如何能說放便放。
她對他說:「帶我走,你去哪,我便去哪。」
眼前的女子神色單薄卻倔強,這樣的孤勇,這樣的奮不顧身,情深意重。他當然想帶她走,哪怕羈旅天涯,這一生,得她相伴再無遺憾,只是,他不忍,更不能再騙她,像是歷經了一場劫難,他終於告訴她,他在他的城市裡,已有婚約在身。
他終是無法再欺瞞她。
她眼裡的光華似是冷風過境下的火焰,一點一點的熄滅。
他將她攬入懷中,像是擁著稀世的珍寶,生怕下一秒便要失去,他在她耳邊重重許諾,「跟我走!三年!等我三年!三年過後,此生山高水長,我們再不分開!」
也許,真的只有愛極了一個人,才會心甘情願的賭上自己的一生,去赴一場雖是近在耳畔卻虛無到無法觸控的約定吧。
她在一個陰雨悱惻的凌晨離開那座生活了二十年的蘇州水鎮,至此,命運的軌道突然轉彎,將二人推向了惶惶不可知的未來。
再後來,她在c城安頓下來,在他婚期將至的前一年,在她陌生的城市裡,是他們最後相依的時光。
☆、第二十三章
列車緩緩減速入站,站臺上有車號員列隊接車,相思慢慢轉著麻木到毫無知覺的手腕,將那本小札合上,依舊連同那幅畫卷一起護在懷裡,跟著人群亦步亦趨的下了車。
後面的故事不需要再翻看她也全部知曉了。當恩愛纏綿的光景逝去後,剩下的,就只有漫長的回憶和等待。
她甚至感同身受,能體會到當年那個女子,她的媽媽,一顆翹首以盼的炙熱之心,是如何漸漸變得冰涼再無一絲溫度。
c市的天氣與t市竟相去甚遠,那邊是流火驕陽,這裡卻起了風,天色陰沉,風雨欲來。
她從車站出來徑直叫了計程車,車子開出鬧市,一路向西,直至青山腳下。
那片公墓的位置風水極佳,建在半山之上,四周錦屏翠帳,山下有溪水環繞夾流,與青山相映,顧盼有情。
相思在山下的便利亭買了一個火機,老闆殷勤的問她要不要雨傘,她說不用,想了想,又說:「給我拿一包煙。」
一個塑膠打火機才兩塊錢,一包中華煙卻要六十八塊,價錢上看似有雲泥之別,可是一個小小的打火機,能點燃的菸草又豈止二十根煙。
好比人生,看似最不經意的一瞬間,有時卻抵得過漫長的似水流年。
風吹的更加大了。相思用手搭了一個弧形的小扇才堪堪將風擋住把煙點著。她站在青石階上,慢慢將一根煙抽完,才又繼續往山上走。
迎風上山真不是一件易事,她直接從t市過來,只穿一件單薄的雪紡長裙,裙擺和長發與山風糾纏在一起,如墨蝶狂舞,凜冽激揚。
她手裡仍攥著那本小札和畫軸,她將它們一路帶過來,只想親手交給她媽媽。
那樣艱難,終於爬上了半山腰,到了那片墓園。
墓園四周有青松掩映,風似乎要小一些,但仍然能聽見外圍的山風嘶吼呼嘯,就像是從身邊席捲而過。
相思在常素盈的墓碑前慢慢坐下,石碑上圓形的黑白小相里,那女子依舊風華卓然,眉梢眼角儘是溫柔。相思伸出手指輕輕摩挲照片,輕聲開口:「媽媽,我回來看你了。」
她將身子倚靠上去,側臉緊貼著冰冷的石碑,彷彿那石碑有暖人的溫度,在這狂風亂作的傍晚,能烘乾她一顆潮濕寒冷的心。
她只是那樣輕輕依靠著,就像幼年時,深深依賴在媽媽懷中一樣,許久無言。
終於,她抬頭看著照片中的女子,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