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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出轎,隨從們忙撐起油傘。入正門,過回廳,穿長廊,踏入慎園,正待脫去風披,卻倒退兩步,望向坐於迴廊欄杆上、不停甩著雙腿的江慈,微微一笑,也不理她,踏入房去。
江慈嘻嘻笑著跟了進來。裴琰任侍女們替自己解去風披,換下蟒袍,著上淺紫色絲衣,外罩淡青紵絲長袍。又有侍女輕手替他取下官帽,將黑髮攏起,繫上淺紫色抹額,愈顯丰神俊秀,氣度高華。
江慈在心中撇了撇嘴:又不是孔雀開屏,比誰更美,你再裝扮,也還是隻大閘蟹!
裴琰並不理她,在紫竹搖椅上躺下,舉起一本《清塵集》在眼前細看,悠悠搖搖,還蹺起二郎腿輕輕抖著。四個清麗侍女立於他身後,或捧巾,或端茶,或執拂,或添香。
江慈狠狠地在心裡鄙視了一陣,清清嗓子,步到裴琰椅前,襝衿行了一禮,正容道:“江慈謝過相爺救命之恩。”
裴琰從書後瞥了她一眼,鼻中‘嗯’了一聲,並不說話。
江慈臉上綻出無比燦爛的笑容,自己搬了張凳子在裴琰身邊坐下,側頭看看了裴琰手中的書,笑道:“相爺果然有學問,這《清塵集》,打死我都是看不進去的。”
裴琰身後侍女們,早聽人說起江姑娘那夜之糗事,此刻見她嘻皮笑臉,一副頑皮模樣,均忍不住笑出聲來。
江慈不理會她們,繼續和裴琰搭話,裴琰卻總是‘哦’或者‘嗯’一聲,並不理她的茬。
江慈也不氣惱,就坐於裴琰身旁絮絮叨叨,裴琰要喝茶,她就搶著端過茶盞,侍女上來替他捶腿,她又搶過小竹捶,有一下沒一下的替裴琰敲著。
不多時,有侍女進來稟道:“相爺,飯菜備好了,請相爺用餐。”
裴琰雙腳一抖,江慈鬆開竹捶,向後一仰,他已瀟灑站起身來,也不看她,往東首偏廳行去。
江慈衝他的背影揚了揚拳頭,未及收手,裴琰已回過頭來:“你既來了,便和我一起用餐吧。”
江慈眉花眼笑:“謝相爺!”
她一踏入偏廳,入目見楠木桌上正中擺著一盤清蒸蟹,忽覺渾身發癢,腹中也似有些疼痛,見裴琰正含笑望著自己,忙擺手道:“相爺,我肚子不餓,來這裡之前,已經吃飽了,我還是服侍您用餐吧。”
裴琰笑了笑,落座道:“都出去吧。”侍女們齊應一聲,行禮後退了出去。
裴琰見江慈愣在原地,抬頭道:“你不是說要服侍我用餐嗎?怎麼還愣在那裡?那夜說要留在我相府,為奴為婢,以身相報,原來都是假話啊!”
江慈面上堆笑,步過去握起銀箸,遞於裴琰手心,又替他勺了碗湯,在他面前放下,卻手一歪,湯碗微微一斜。
眼見湯水盪出瓷碗,濺到裴琰的外袍上,她忙取過絲巾俯身替他擦拭,邊拭邊道:“江慈乃鄉間粗野丫頭,不懂得服侍人,相爺千萬莫怪。”
裴琰呵呵一笑,放下手中銀箸,猛然探手箍住江慈腰間,將她身子一扳,江慈‘啊’的一聲,倒於他膝上,急切下雙腳亂踢,卻被裴琰右肘摁住,動彈不得。
江慈大怒,脫口罵道:“死大閘蟹,你休想我替你聽聲認人!”
十四、鳳棲梧桐
裴琰一愣,轉而大笑,按住江慈不放,悠悠道:“你倒是不笨嘛,知道現在只有替我聽聲認人,才是唯一的活路。”
江慈冷冷道:“裴相爺,請把你的蟹爪拿開一些。”
裴琰笑道:“江姑娘,你不知道嗎?螃蟹的鉗子若是夾住了什麼東西,是絕不會輕易鬆開的。”說著將江慈摟得更緊一些,讓她貼住他的腹部。
江慈衝裴琰笑了笑:“相爺,我好象有件事情,沒有告訴過你。”
“什麼事啊?”
江慈笑得眼睛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