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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沈慌慌張張折騰一陣子,把張不嗚叫到一邊,告訴他老紀是典型的破傷風病狀,難過地說:幾個小時以前,我就發現他老是苦笑,苦笑面容就是破傷風前驅症狀,可是我也只在書上見過,沒有任何臨床上的經驗。我……
看見小沈忙著檢討,張不鳴馬上截斷他的話問:你能找出他得病的原因嗎?
小沈想了想說:很可能是老紀在用手刨挖的時候,手指被鏽蝕的鐵刺扎傷,傷口又細又深,出血不多,這種傷口很容易被忽略。破傷風桿菌屬於厭養菌類,在開放的傷口裡反而不容易成活。要是我早點知道,及時給他清創,把傷口開啟消毒就好了。
張不鳴嘆口氣說:這不賴你。像他這樣的粗人莽漢,切掉一個指頭都不帶哼一聲的,弄出這點不出血的小口子,又在那麼緊急的情況下,他會跟你說嗎?現在要緊的是,你估計他的病情會怎樣發展。
小沈努力地回顧著有關破傷風的課程,儘可能準確地報告說:這個病潛期一天到六十天不等發作得越早,病情越嚴重,預後越差……而老紀從受傷到發作,也不過二十多個小時,可見是重中之重……
張不鳴急著問:最差的結果是…
沈白塵停頓了一下,不情願地說:……呼吸麻痺,導致死亡。
張不鳴不吭聲了,情況之壞遠遠超出了他的估計。半晌才問:現在我們該怎麼做,才能使他的病情發展得慢一些?
隨著對課程的複習,小沈對自己的診斷漸漸自信了一些,有條有理地說出了他的辦法:按常規治療方案,應該先查詢感染源,清除壞死組織和異物,敞開傷口以利引流。然後盡一切努力控制痙攣發生的次數,把光、聲、震動和移動這些對病人的刺激因素降到最低。我想了一下,以我現在攜帶的藥物和器械,做一個手指的小清創術還夠用。問題是我們正在行進途中,老紀無法不受到外界誘因的影響,如果給他用小量鎮靜劑或安眠藥物,倒是可以減輕他對外來刺激的敏感度,又怕用了之後他根本不能自主行走……
張不鳴聽了,很果斷地把手一揮,說:不用擔心,只要能對他起保護作用,該用什麼藥就用什麼藥,他不能走,我來背。
沈白塵聽著張不鳴沙啞的聲音,說:老紀身體高大,背著他走這樣的路,你受得了嗎?
張不鳴忽然間有些激動:別說背著他走,就是背著他爬,這一步也得做。
沈白塵想了想說:能不能在他們中間找人來背?
張不鳴明白小沈指的是嫌犯,沉吟片刻,有些猶豫地說:地震之後,他們雖說表現都不錯。但是老紀這個人,平時太嚴厲,太招他們恨,黑火瞎火荒郊野地的,把他交給誰我都不放心。不管怎麼說,他們和我們是兩回事呀,不得不防。
張不鳴的話,讓沈白塵聽得後脖梗子發涼。自從地震開始,不少嫌犯的舉動,一次次叫他震驚和感動,他甚至產生了某種不真實的幻覺,好像跟電視劇裡一樣,這一隊人馬正置身國難當頭時期的大遷移,不管各自是什麼身份,都會互相幫襯共度時艱。這使他相信在大災大難面前,人性中最為可貴最有光彩的因子,會砰然爆發,驅逐一切罪惡的陰影。張不鳴的話,又把他拉回了現實之中,他們和我們永遠是兩個陣營。也許出於長期的看守經驗,張不鳴的擔心有道理,但小沈還是覺得,同是嫌犯,因為犯案的原因不同,程度不同,人的素質不同,對他們的信任還是應該有區別的。
沈白塵試探著向所長推薦了魏宣,理由是:從心理上說,魏宣過往歷史清白,不屬暴力犯罪,震前媒體正在討論他的案情,很有輕判甚至無罪釋放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