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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道接受世間存在「相濡以沫」的感情,但是認為這種「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為什麼呢?因為你看,「相濡以沫」的前提是「泉涸」。「泉涸」的狀態顯然是不正常的,有害的。
所以你如果情不能抑、不能自己,一定是你周圍有什麼地方不正常,出了問題。
杜常清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只聽得見自己愈響愈烈的心跳。
紅衣的美人蹙著眉頭,螺黛般的眉毛彷彿一痕春水,剛才拂過他手背的長髮鋪在合歡竹鈿枕上,眼眸中似有盈盈水光,委委屈屈地小心看他,唯恐他不幫忙叫大夫,因為不喜歡她所以看她死掉:「郎君,我難受……」
她的聲音還是啞的,真可憐。
這是嫂嫂。是兄長的妻子。不該是這樣的,他根本不應該在這裡。
杜常清不敢看她,匆匆忙忙間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也可能什麼都沒說,總之他退到了門外,叫來了大夫,然後才如釋重負般在寒冷的海風中閉了閉眼睛。
杜常清開啟了玉簡。
【杜常清:兄長,明日巳時一定能回來嗎?】他快撐不下去了。
對面回得很快,兄長一直熱愛秒回,如果沒有秒回那就是真的有事。
【姬金吾:估計不行。】
杜常清:「……」
他嘆了口氣。
【姬金吾:我現在已經在刺桐港了,大約還要一盞茶能到船上。】
【姬金吾:怎麼了?撐不下去了?】
【姬金吾:易家那姑娘是挺不好相處的,難為你了。】
【杜常清:不是因為嫂嫂難相處,其實她性格挺好的……】
【姬金吾:常清啊,你可能不能再這麼閉關下去了。】
【杜常清:啊?】
【姬金吾:易家的如小姐,是河內有名的刁蠻任性不講理,我埋在河內的暗線沒有一個人對她有正面評價。你可能是太久沒接觸其他人了,這樣下去要出問題的。】
【杜常清:那兄長你還千里迢迢跑過來娶她?】
【姬金吾:……】
【姬金吾:這件事很複雜,我會找個時間和你說清楚始末的。】
【杜常清:我覺得嫂嫂人不錯,兄長你應該和她好好相處,傳聞也不一定是真的。】
【姬金吾:好了好了,知道了。】
【姬金吾:常清你準備一下,我們得把身份換回來,船上不知道的人還是大多數,不要出了什麼紕漏。】
兄長的注意力顯然沒有放在這個新娶的夫人身上,他心裡在想什麼也沒人知道。可能是南嶺的巫族內亂,可能是北幽的惡黨不臣,可能是北戎四十九部的虎視眈眈,可能是中部十二州的錯綜複雜。
核心思路總歸只有一個:如何從這亂世中攫取更多利益。
兄長很不耐煩出世修行,他的興趣在這凡世上。
他們兄弟兩人從外貌上根本無法區分,簡直一模一樣。但是卻彷彿兩條相背的航船,分別駛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易楨喝了幾副藥,覺得渾身的難受勁總算過去了一點,她昏昏沉沉地聽見自己的婢女問姬家的婢女姬家郎君去哪了,姬家的婢女說郎君的親弟弟來了,郎君去迎接他了……
後面易楨的記憶就非常混亂了,藥性助眠,儘管她掙扎著不想睡,可還是無可避免地墮入了沉睡。
她再次醒來是早上六七點的樣子,冬日天亮得遲,天色還暗沉沉的,只有海浪拍打堤岸的聲音永不停歇。
房門緊閉著,房內的婢女一點聲音都沒有,靜靜地守著她,見她醒了,小聲地詢問了一句,就圍上來幫她梳頭髮換衣服。
她從易家帶來的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