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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細長的手指尖。天氣是那麼寒冷,四處都是未化地雪和冰稜。
白楊樹完全脫落了葉子,枝幹筆直的聳入雲霄。四周的麥田還長著綠油油的冬小麥。可是一小片一小片被白雪覆蓋著,那種綠,看上去也是冷的。一切都那麼蕭瑟。
渾身都是冷的,只有她還在他身邊,指尖的溫度傳到他手裡來。
那一點點溫暖,一點,兩點,三點。五點。一共五點小小的溫 暖。從指尖透過來,傳到他的手心。才可以溫暖他的心。什麼都不想說,兩個人相互陪伴著踏著雪回去。
回到家,因為喪事已經辦完,做事地人也還沒有回來。家裡冷清清的,雖然桌椅板凳凌亂,卻沒有什麼人。兩個人走到院子裡,一直往前走著,走到屋裡面去。靈堂還沒有拆掉,因為人都已經走光了,顯得特別冷。兩個人走到西廂房去坐著,那是他媽媽平時睡的地方。
兩個人走近去,如月看一諾一直不說話,知道他正難過傷心,就對他道,我去給你倒點熱水喝。
她起身去尋水杯。卻沒有找到。一諾看到她找不到,站起來道,我記得我媽地屋子裡有的,你坐著,我
看。他走過來,四處找著。杯子沒有找到,卻找到 加本子。起先沒有注意,因為老人是當老師的,以為只是曾經學生留下來的。可是繼續翻找著,整齊的獎狀翻過來,他才看到上面是他張一諾的名字。當下就驚呆了,從抽屜裡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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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何時拿過獎過,只有九歲之前,從幼兒園開始,一般一學期要拿兩張獎狀,有時多地話,一個期中考試,可以拿到三個,什麼優秀學 生,優秀班幹部,三好學生。他靜靜地翻看著,從學前班一直到三年級地,一共有十多張。
一張一張,泛了黃的金色狀獎,全部是他地,上面用黑色的墨汁寫了他的名字。
優秀學生,張一諾。
三好學生,張一諾。
優秀班幹部,張一諾。
其它的是他小學時的作業,歪歪扭扭的字跡,還有作文字,有一篇作文,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長大要當一個科學家,播種原子彈,我的媽媽,我的媽媽是一個老師,她總是努力的工作著,對她的學生特別 好,真是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燭成灰淚始幹。
他已經忘了當時寫這些文章的心情,可是老人卻一直儲存著。那麼幹淨整齊,黑色的墨汁是這世上永不褪色的東西,就像母愛一樣。
眼淚落了下來。如月走上前去。看到他哭,也是感動,人生,為什麼總是要離別呢。
他們下山來,沒有人想到,對於小七,這也是殘酷的。一諾不在家七八年,是小七一直代他照顧著老人。很多年前,他就早已把她當作自已唯一的親人了。所有的人都想到要照顧一諾和如月的心情,卻沒有人想到小七。他只是一諾的一個小學同學罷了,是無關緊要的一個人。老人死,他也只是手上帶個黑色的臂章,連披麻帶孝的權利都沒有。此時他站在墳地旁邊,看著棺材慢慢的落在那個他昨天和著弟兄一起來挖的深坑裡。這也是一種安慰吧,至少她晚年安睡的地方,是他一鋤頭一鋤頭挖出來的。望著那黑漆棺木慢慢的下放。然後聽到管事的老人 說,埋吧。
是誰先動了一鏟子,一把黃土,沙啦啦的一聲,落在黑漆棺木上,然後從新漆成的黑色棺面上四散開去。
然後所有的人都動起了手,黃土一把一把,急快的覆蓋上去。他亦拿著鏟子,手卻無力,無論如何鏟不起一把土。有淚還不能流出來,怕讓人看到覺得莫明其妙。真的是件很悲哀的事。
一諾昨天和如月的說話他也聽到了。他說,老人走了,這地方也沒理由回來了。
以後如月在哪裡,哪裡就是他的家。可是他小七呢,大媽走了。他連最後一個親人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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