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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日頭近了當空。早有管事知客揚脖喊道:&ldo;吉時已到,請範東家上香嘍!&rdo;
範成德道:&ldo;忠庭,上香!&rdo;範忠庭一愣道:&ldo;爹,這哪裡使得,應是你和彭老東家來!&rdo;彭世農笑道:&ldo;忠庭賢侄,你便如此狠心麼,不想讓我們兩個老哥倆歇下心來,還要讓這老骨頭頂門麼!讓你上,你就上!&rdo;
範忠庭看看兩人,見範成德一臉笑意,不住點頭,當下便覺血往上湧,不言聲大步上前,接過知客遞過來的一柱香就燭上點了,對了房梁莊重拜得三拜,雙膝跪了當地。
知客大聲道:&ldo;拜太公!&rdo;範忠庭依言深深磕下頭去。
範成德驀地示覺臉上一陣溫熱,忙用手一抹,竟是落下淚來。宮蘭杏遞過一張手帕,範成德慌忙接了便將臉上的淚水擦得乾淨。
&ldo;鳴炮!&rdo;
知客大聲喊完,便忙急急地繞了廓柱躲了裡面。
&ldo;你孃的,三小,竟嚇成那般樣子麼?幹這營生你比起你爹差遠了些,就那熊樣兒,炮還沒響呢,就躲得遠遠的。&rdo;命小沖那知客笑罵道。
眾人哄地大笑起來。
&ldo;躲開了,躲開了,莫要傷著了人,這炮歷害,是讓砂河驛代堡做炮世家定做的,卻是有些響頭!&rdo;
眾人聞言,自躲得遠遠的。倒是那知客靠了山牆沒個躲處,有心往出跑,命小已是將那炮鞭噼哩叭啦放將起來,頓時,整個堡門大院上下炮聲震天,煙霧騰空。
炮聲中,彭世農突地一把將範成德拉到跟前來,叫道:&ldo;老範,你這梁今兒個是上不上了?&rdo;範成德道:&ldo;老彭你倒說些什麼,大聲些,我聽不清爽!&rdo;彭世農道:&ldo;你倒會裝相,聽不清麼!我讓你聽得再清爽些。&rdo;說著便來揪範成德的耳朵。
範成德慌忙止了道:&ldo;讓小輩們看了笑話。&rdo;彭世農道:&ldo;我卻不怕。還道是商家,如此誠信一點沒有,這生意倒咋做的。&rdo;範成德笑道:&ldo;好,好,彭老東家,你且放手。&rdo;彭世農放了手道:&ldo;我倒看看你怎生踐這諾言。&rdo;範成德瞅瞅四下裡眾人正自眯著眼看那炮鞭齊鳴的陣仗,便略略正正衣冠,沖彭世農一個揖道:&ldo;我老範欠著你彭東家三個響頭,今我如數還了你!&rdo;
說著,便要下跪,慌得彭世農忙一把扶了道:&ldo;老範,使不得使不得。有你口中這番應承,我便贏了,哪裡讓你真跪?&rdo;範成德卻執意要跪,道:&ldo;哪裡失得這番信,商家講以德經商,誠信為要。輸便輸了,我定要磕了此頭,你不讓磕我偏要磕,今這頭是磕定了!&rdo;兩人一個執意要磕,一個堅辭不讓,竟是吵將起來,引得眾人紛紛回了頭看稀奇,不知這兩個老頭吵得什麼。
範成德顫聲道:&ldo;彭東家,我等經商一生,你莫非要我臨老失一次信誠麼?&rdo;彭世農眼一熱,深深點了點頭,放了他手。
範成德雙膝點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一起身卻見彭世農已是一臉淚水,道:&ldo;好,好,範東家,這頭磕得好!&rdo;
兩人又哭又笑,竟勾肩搭背撫了一處!
人群中有人笑道:&ldo;看看,這兩個老小孩!&rdo;
炮聲漸熄,突聽得知客當院大吼道:&ldo;吉時已到,上樑嘍!&rdo;
&ldo;上樑嘍!&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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