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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緣其實來得很早。
顧少桉的小叔是當朝宰相,雖然他本人尚未參加春闈,但此人前途不可限量,周圍人也都給他幾分臉面。在畫舫中時,只憑一張手帕,謝緣便瞧出了此人對桑意有別樣的情愫,老實說,他並不在乎。只要他不幹一些出格的事,他喜歡誰,或者桑意跟誰一處,這些事都不重要。
然而,並不包括這一回。
顧少桉當著他的面,借桑意扯出來的這個謊,假裝不知道總督夫人究竟是誰,只認少將軍還未婚娶,當著他的面覬覦他的人不說,甚而還光明正大地寄來情書。給臉面卻不要,這就是不知好歹了。
謝緣慎重作出決定,不管別人怎樣看,從今日開始,顧少桉這個人在整個金陵將無立足之地。
桑意晚間老實將情書交給他,倒是撇得乾乾淨淨。謝緣習慣他裝乖了,也沒有過多計較。
然而,當天晚上,桑意卻半夜沒有同往常一樣摸去他的床上。謝緣等了片刻,想睡又幾度未成眠,鬼使神差地,便從西邊庭院出來,順著夜晚的涼風走到了中庭,是桑意在的地方。
窗戶後是亮的,點了蠟燭,人還沒睡。庭院中草木沙沙,風移影動,因那一點燭光變得溫暖了。
他進門一看,桑意在下棋。
自己同自己下棋是最無聊的一門消遣,這人卻下得很認真,一筆一劃地點墨,一手托腮,有點睏倦,又強撐著的模樣,很新鮮。桑意演技並不是很好,謝緣樂於看見這個人在人後的狀態,卸除了平日裡虛情假意的偽裝,反而看著更舒服。
年輕人就那樣坐在燈下,一頁紙畫完了,便慢慢拼湊去第二張紙上,眼觀八方,還能回過頭來找出此前的紕漏,足見他其實是個心思縝密的人。看他神情,彷彿也知道這是一樣很無聊的事,但就是要這樣做下去,自己與自己交談,自己與自己對弈,認真得想讓人在他眼尾畫上一朵花。
他這麼想著,便真的那樣做了,他捉了筆,細細落筆,等他畫完這朵花,桑意的眼光順著花開的方向茫然一掃,恰好接上他的視線時,謝緣是有一剎那的失神的。
燈火掩映下,年輕人涼薄的面容顯出幾分黯淡的柔和,與眼神中的光亮雜糅在一起,虛虛一掃便是邪氣漂亮,讓人不由得心一跳。臨睡前,他湊過來的那個動作,也不知道是這些天討好他的習慣使然,還是真的想找一個溫暖一點的地方靠著入睡。
謝緣的原則便是來了就不準走,於是他效仿從前,將人緊緊地抱在懷裡,不給他半分將他踢下床的機會。桑意照例掙紮了半晚上,後來睡熟了,也沒怎麼動。
兩個人晚上是消停了,白天晨起,謝緣卻沒讓人消停,按著他翻來覆去地做了幾回。桑意後來受不了,軟著嗓子喊餓,謝緣這才抱著他去沐浴,而後一同用了早飯。
桑意最後起床同他下棋,拿棋子時手都在抖,還要乖乖地道:&ldo;我這一局先執黑,好不好?&rdo;
謝緣言出必行,當起他的下棋師父來。桑意畢竟不熟練,他便讓他先執了黑。兩個人搬了棋盤,就坐在庭院石凳上,一人一杯淡茶,幾片香甜瓜果,閒適愜意。
桑意昨晚自己琢磨了一晚上,把五連珠當圍棋下,有神有形,把謝緣的子堵得水洩不通。謝緣一面慢慢給他指這上面天羅地網的缺漏,一面道:&ldo;京棋的確是出身圍棋,你這般下法沒有錯,但是繁亂‐‐&rdo;
話還沒說完,桑意思索著落了子,把他的棋將死了。
謝緣:&ldo;……&rdo;
再來一把,仍舊是桑意執黑。他下過後,謝緣在黑子下面跟了一顆,便見到桑意落下第二顆棋子,與第一個黑子形成斜對角。下完這一子,桑意抬頭朝他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