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少年恨6(第1/3 頁)
此時此刻,太傅府邸氣氛壓抑。
屋脊下的風鈴急急亂鳴,混著下人婢子們匆忙來回的腳步聲,四下連呼吸都被放得靜悄悄的,春風送來潮溼的杏香,依稀殘留著一絲血腥氣。
陸方拿著傷藥和水盆推門進屋,聽到男人冷峻的嗓音,“出去。”
“郎君……”
“聾了麼?”
陸方深吸一口氣,看著榻上坐著的男人,他身側燃著一盞孤燈,映著全身斑駁交錯的鞭痕,道道深可見骨,支零破碎的衣衫幾乎快和肉黏在一起,觸目驚心。
而他神色陰鷙,好像感覺不到痛一般坐在那,目光盯著一處。
陸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恰好看到郎君昨夜畫毀了那副丹青。
——是皇帝。
那一瞬間,陸方感覺到郎君盯著那畫的眼神,好像是在盯著女帝一樣,溼漉漉的、冰涼涼的,陰森幽暗,像陰溝裡的野獸,壓抑著兇狠噬咬的慾望。
片刻。
他又閉了一下眼睛。
“把藥放下,出去。”
陸方默不作聲地把藥放下,對於這種情況,陸方已經很熟悉了,郎君並不是第一次被太傅在祠堂鞭笞。
不過上一次打的這麼狠的時候……還是在四年前。
四年前,郎君被逼著娶王家六孃的晚上。
那一日,除了謝府極少數的下人外,幾乎無人知曉發生了這麼一件事,他們只知謝郎很快就答應了迎娶王娘子,不知謝郎衣衫下全是血跡淋淋。
謝太傅以德高望重聞名朝野上下,卻萬事為了謝族榮耀。
對其子,也要求其以家族為先,為了謝氏一族世代興盛不衰,是以王謝兩家聯姻勢在必得,不可推拒。
陸方記得,那一天郎君幾乎被打掉了半條命,第二天他拖著病體上朝,因為長時間沒有換衣服,肉和衣衫都幾乎長在了一起。
隨後他答應了。
再後來,王六娘暴斃。
世人眾說紛紜,自然也有懷疑到郎君身上來的,不過再來一頓鞭笞,郎君可能性命不保,謝太傅雖也懷疑是他做的,但也沒有去問。
這是第二次傷這麼重了。
又是因為女人。
一個是他不想娶,一個是他太想要。
這次陸方就站在外頭,看著謝太傅在祖宗祠堂裡打他,硬生生抽斷了三根鞭子,大罵他不忠不孝,罵他專權跋扈,罵他罪業深重。
他都認了。
就在謝太傅抽斷最後一根鞭子,決定罷手時,雙手撐地的謝安韞突然抬首,臉色蒼白,盡是冷汗,那雙黑黢黢的眼睛裡只有冰冷的諷意,“那父親呢?流於表面的偽君子罷了。”
“你!”
謝太傅又揮起木杖,狠狠打了下去。
“唔!”
謝安韞被打得咳了血,幽幽的燭火在他烏黑的眼睛裡跳動,比嘴角的血跡還猩紅。
又是這樣。
一言不合就打。
嫌他敗壞家風,嫌他有辱名聲。
明明可以殺了他,卻又由得他在朝中植黨謀權,拉攏黨羽,因為謝氏一族這代,委實是沒什麼可用的後輩。
朝中幾方制衡,一方若是勢弱,便會被迅速打壓出局。
謝安韞早就看透了,大家都是流於表面的虛偽、沽名釣譽,無論是父親、將他養大的叔父、他的族兄弟們,在外面都是剛正不移的君子,實際上算計的是什麼只有他們知道。
他低笑:“父親……你這次怨的是我對陛下有意麼?你不早就猜到了?就像我幼時你不曾管我,後來卻又怨我不受教養,你怨的分明是少了個謝家的……”又是一杖下來,打得他軟倒在地。
謝太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