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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斷加深自己的痛苦,因為你認為別人死了而你活下來,這就是你的罪。」
戚柏的身子陡然一顫。
他眼睫壓下,掩住自己慌亂的神情,目光無措地看向別處。
他被揭穿,因而感到恐懼。好像自己所有的不堪正被陸譴抽絲剝繭地窺伺了。
可是戚柏想避開,陸譴卻不允許。
陸譴的手從後頸繞到前面,託著他的下頜,將他的臉輕輕抬起,逼他和自己對視。
「但是七百,你應該明白,你不是上帝,也不是任何全知全能,你只是這支隊伍的隊長,你的責任是帶領我們,而不是庇佑我們。」
戚柏張了張嘴,眼前是被水霧氤氳的一片模糊,他眨了眨眼,他好像聽進去了,又好像還在迷茫。
陸譴不給他發呆的機會:
「不要用自我犧牲的方式去懺悔,不要總是給自己領判重刑……如果我真的死了,只是因為在那種情況下我沒了活路,或者我倒黴。不要追溯到你將我帶到這裡,才害我死掉。這種邏輯太牽強。」
「可事實就是如此!」
「事實應該是,在耶堪亞的時候我選擇了留下來。接下來,就輪到我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
戚柏似乎沒辦法反駁,就開始進入自我譴責的死迴圈:「可我,我不可能完全沒有責任,如果我沒有把你留在那裡……如果我回去的夠快……如果,如果我更強大……」
陸譴輕聲打斷他:「你當然可以為行動的疏漏而自省,你想要對大家負責,這樣很好,我說過,你是個好隊長。但七百你要明白,沒有人會因為你還活著而怪你,我們也不會因為預設到自己會死,而止步不前。」
「可是……那要怎麼辦?」
戚柏想要動搖,卻又不敢。
事實上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他不斷地為所有無法阻止的意外感到痛苦,他提前為每個人的死亡設定了一次自我犧牲的方式,他扛著所有他自認為要緊的一切。
戚柏的唇抿得發白:「我沒有辦法……我好像對所有事情都失去掌控了,我救不了你,救不了任何人……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我撐不住了,那些我承諾了要做到的事情怎麼辦?」
他知道自己不是上帝,不是神明,不能讓一切圓滿。
但對於過往的遺憾,他只有不斷地用這種方式,進行彌補。否則每次閉眼,總是不斷地回想起噩夢般的過去。
他要怎麼辦?
戚柏心中想要的,就只是護住所有人的周全。但這對於不夠強大的他來說,太難了。
陸譴遲遲沒有給戚柏一個答案。
時間悄然流逝。
在戚柏以為陸譴已經不想安慰他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自己被裹進一片溫熱的懷抱中。
他心臟因為跳得太快而發痛。
耳邊響起的,仍是陸譴溫和低沉的,帶著安撫的聲音。
「我會幫你。」
陸譴說。
戚柏愣愣地埋在他的懷裡,這一刻好像一切都被按了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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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譴從來不是算無遺策。
他人生中大多數的時間,不必去算計什麼,不必去謀劃什麼。因為生死已經被置之度外,,任何事都可以用睡一覺來解決。
六年前的爛攤子,陸譴也可以一覺醒來再慢慢收拾。不著急,也不憤怒。
因為他有無限漫長的一生,去做任何事。
可戚柏卻不同,這個人的一生會比陸譴短暫許多。或許是一百年,兩百年。至多不過三百年。也許只是陸譴一覺的時間。
陸譴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慈善家,要對誰佈施恩澤。
但他對戚柏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