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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後,因為強烈的茫然和恐懼,在跟榮裕回家的第一晚,他躲在被窩裡偷偷哭過一次。
但眼淚對他來說,其實是一種非常有效的自我療愈。
一旦痛快地哭過,再大的心事他都可以自己排解。
身體裡所有的負能量都能跟著眼淚一起徹底宣洩。
哭過的第二天,整個人煥然一新,滿血復活。
因為昨晚突然失控的情緒。
盛奕突然意識到。
原來離開榮裕,對他來說,是一件幾乎難以承受的傷心事。
哪怕意識裡清楚知道只是暫時分開,身體的情緒卻很誠實。
好像靈魂被遺忘在了遠方。
即使努力壓制,大腦還是遵循本能,反覆思念,甚至到了致鬱的程度。
所以才會在聽見那些熟悉的關心時。
所有努力效果清零。
突然崩潰。
&ldo;小也明天來?&rdo;
圖辛萊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打斷了盛奕的思考。
&ldo;嗯。&rdo;盛奕微笑點頭。
&ldo;小也這個孩子不錯。&rdo;圖辛萊漫步說,&ldo;雖然天賦上比你欠缺些,但在他身上,我能看到我年輕的樣子。&rdo;
&ldo;您?&rdo;盛奕轉頭。
&ldo;其實我是個很愚笨的人,在藝術方面沒有什麼天賦,只有一個不切實際的空泛夢想。&rdo;圖辛萊轉過頭,對他親切笑道:&ldo;巴黎美術學院,我考了五年才被錄取。&rdo;
盛奕驚訝地抬了抬睫,&ldo;沒聽您說過。&rdo;
&ldo;備考那幾年真的很慘。&rdo;圖辛萊看著遠方的天空回憶道:&ldo;巴黎的生活費很貴,為了多一些創作時間,我不去打工,每天餓著肚子去蹭課,厚著臉皮請教授們幫我點評。&rdo;
這段經歷盛奕還從來沒有聽老師說過。
圖辛萊失笑:&ldo;大概是被我煩的受不了,第五年面試,教授們就讓我過了。&rdo;
盛奕笑道:&ldo;太厲害了,巴黎美術學院現在一定不後悔收了您。&rdo;
&ldo;但她不一樣。&rdo;圖辛萊的笑容淡了一些,眸色暗淡地說:&ldo;她的家境是我無法高攀的好,一出生就生活在我無法想像的世界。上天就是如此不公平,她甚至比我有天賦,我拼了命才求來的入學名額,她只考一次就以最好的成績被錄取。&rdo;
是在說前師母嗎?
以前開始盛奕就一直很好奇師母的事。
&ldo;她是那麼美好,天真浪漫卻懂得世俗的苦難,比維納斯更像愛與美的化身。&rdo;
&ldo;但她的美好也對比出了我的拙劣。&rdo;
漸暗的夕陽中,圖辛萊垂下眼:&ldo;和她在一起,我一直很自卑。即使結了婚,接受著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卻還是自欺欺人,不敢承認自己深愛著她。&rdo;
&ldo;我總是在為將來恐懼,怕她有一天會找到更好的歸宿離開我。&rdo;
盛奕聽得微微出神。
&ldo;但我忘記了,一個人的感情,是會因得到不回應被消磨殆盡的。&rdo;圖辛萊苦澀勾唇:&ldo;當我找到了可笑的自信,開始正視自己的心意,她已經無法忍受那樣的辛苦了。&rdo;
&ldo;……&rdo;
天黑回到木屋別墅,盛奕還沉浸在圖老師的故事裡。
洗完澡換個睡衣,盛奕伸開胳膊攤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