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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夫人一口氣立刻松下來。
蕭夫人沒多看她,微微鬆弛的眼皮抬起,盯著少年蕭信說了一句:「好好的去,韋氏那些教導,別忘了。」
這聽上去是句尋常囑咐,畢竟蕭信才發了句令所有人都下不來臺的驚人之語,但許融回首等他,卻只見他驀地抬頭,牙關咬緊,下頜線條鋒利,眼神兇銳逼人——
許融終於看清了他的長相。
與他那副姿態很配,那也不是一張溫善面容,戾意如烏雲,層層積在他眉宇間,陰沉氣勢形於外,令他五官本具有的清俊都減了兩分。
她正打量,蕭信緩緩鬆開了牙關,表情平復下來,冷硬應——或者說是砸出一個字去:「是。」
出門逛花園。
許夫人那句話說得不對,深秋時節,哪兒還有什麼花「開得正好」,桂花落了許多,道旁菊花因出了許華章的事,許夫人無暇家務,管花園的下僕偷懶失之打理,也蔫頭蔫腦的,透著衰敗相。
許融若真是家主,此時該覺得顏面無光了,幸好她既不是,也不真為了逛園子來,見到園中有一座六角亭,亭中有石桌石凳,信步便走進去。
這園子實在沒什麼可逛,不如要份茶點來,坐下歇歇腳。
許融便吩咐白芙。
白芙愣了一愣:「姑娘,我這就去嗎?」
許融在家中行走,身邊不會帶很多人,跟出來的就她一個,她這一走——姑娘和那個蕭二郎可就是孤男寡女了呀。
許融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怎麼了?可是沒到飯點?那廚房裡有什麼現成的,你就隨便拿點來罷。」
白芙被她的鎮定迷惑住,現在的姑娘和從前不同了,很有主意,主意還都是她想不到的那種,白芙不知不覺被壓製得牢牢的,此時也不覺得自己可以提出異議,一邊猶豫,一邊終究還是去了。
花園裡再無旁人,只聽得風搖樹葉,沙沙作響,景雖不佳,還算靜謐。
蕭信站在亭子外面,並未進去,他的頭又低下去了,隔著幾級臺階,盯著自己的鞋面開了口:「許姑娘。」
聲音非常冷淡疏遠,但稱呼十分正常。
看來那份戾氣倒不是無差別掃射。
許融和和氣氣地應了一聲:「蕭二公子,有話請說。」
「這件事不會成,你不必多想。」
說「這件事」三個字的時候,蕭信未掩飾,語調裡的厭惡反感滿滿透了出來。
許融並不驚訝,只是覺得有點意思:「哦?蕭二公子有主意了?」
蕭信毫不猶豫:「與你無關。」
顯然沒有進一步交流的意願。
許融打量了他一眼,見他周身決然氣息,明白了,笑道:「你要離家出走?」
蕭信眉頭一跳,猛地抬頭,冰寒目光直射過來。
以兩家交情,他當然曾見過許融,但次數極少,印象也很淺,此前許融在他的記憶裡就兩個字:女的。
這是他今天看許融的第一眼,差不多也是他第一次真的去看這位倒黴的前大嫂。
是一副很嬌柔的外表,面板白皙,五官秀雅,額角有微瑕,但不影響她的姿容,反襯得她眸光瑩瑩,鵝黃衫子透出不勝之態,整個人有一種纖細感。
蕭信移開眼去。
沒什麼感想,就很陌生。京里豪貴家的小姐差不多都是這副模樣。
許融信步出亭,笑道:「看來我說對了。」
蕭信不承認也不否認,他恢復了冷淡,只反問:「為什麼這麼說?」
許融含笑答他:「因為我也是這麼想的。」
蕭信一怔。他有明顯詫異,又很快變得恍然。
與他相比,許融的處境當然更加艱難,她是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