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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哭著說:“俺不知道。他們沒說!”
李福向外快步走去,走出幾步又退回來對月兒說:“你去對爹說,讓他喂兩天馬,我在這裡等著你,咱一塊去大舅家。”
月兒答應著去了。李福快步來到團小組長家,團小組長聽了彙報想了想說:“你快去快回。”
李福便帶著月兒來到大舅家。大舅也是被批鬥的老地主,見李福進來,他更顯出一種被批鬥的相來。他蹲在門坎子上抽菸,腰弓著。李福用逼人的目光看著大舅問:“告訴我,我娘怎麼死的?”
“你娘……你娘……”
大舅不敢說的樣子使李福一臉的憤怒。他上前一步又問:“說,我娘怎麼死的?”
大舅沒有回答他的話卻一下子跪在李福的跟前哭著說:“你娘和你妗子生氣上吊死的。”
“什麼?”
李福一把揪住大舅的衣領使勁往前一推,大舅跌坐在地。李福又上前一步揪住他,紅著眼珠子說:“我去政府告你們逼死人命。”
大舅忙哀求著說:“大外甥,你可千萬別呀!你娘可不是我逼死的,你可千萬別告政府呀!你可憐可憐
我這條連狗都不如的老命吧!”
月兒拉著李福:“大哥,我害怕。”
李福滿臉淚水地看看大舅又看看月兒便鬆開手問:“我娘呢?”
大舅朝裡屋指了指。李福拉著月兒衝進去。 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一章 兄妹情深(29)
這就是娘嗎?一個瘦瘦乾乾的,蒼老無比的,渾身上下都沒有一點肉的小女人。一件藍粗布褂套住大半個身子,肩上、胸上都補著補丁,腳上的黑裹布又髒又臭,一雙眼深深地陷進眉骨下面,嘴卻鼓出來,頭髮稀疏地散亂著。李福和月兒跪下去。
大太太埋在離杏紅不遠的墳邊。因為是地主的老婆和妹子,許多的儀式就免了。抬棺材的人只有大舅和李福以及大舅的倆兒子。當黃土掩去了大太太的棺材時,她便徹底地從這個世界消逝了。李福萬分傷感地和月兒叩完頭站起身對戰戰兢兢的大舅說:“咱這門親就算斷了,以後我不會再來了。你自己也多保重吧!”
李福拉著月兒頭也不回地走了。大舅的眼裡滾下幾行渾濁的老淚。天漸黑了。李福蹲下身子說:“月兒,哥揹著你。”
月兒就爬上了李福的背。走著走著,月兒看見一個土坡上開著一簇十分豔麗的花,說:“大哥,我去把那花摘來給小竹。”
李福放下她,她便跑到花跟前,摘了一大把花跑來。李福的眼睛盯著月兒腳上花鞋上的一層白布,等月兒跑過來說:“月兒,你過來,哥把你腳上的白布扯下來。”
月兒說:“不,我是給娘帶孝的。”
李福拉下臉說:“不行,娘是地主婆,不能給地主帶孝。”
月兒聽了這話便彎腰扯去鞋上的白布。李福也彎腰扯去自己鞋上的白布,然後又背起月兒朝回家的路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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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那雙動人的,美麗而又憂鬱的大眼睛總是怯怯地低垂著。她不敢正眼看人,人們在看她時總是先看見她閃動的睫毛。她從來都是悄無聲息,連她走路,說話都給人一種悄悄的感覺。她生怕驚動了什麼。她常常一個人坐在院子裡寫作業,做針線,帶弟妹,幹家務。誰也憶不起她的存在,可又時時離不開她的存在。她在這個家中成了粉蓮無法離開的助手。她在自己寧靜的心緒中長大了,然而,她自己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可與之相反,蘋兒卻在一種升騰的熱情中滿懷激情地擁抱了青春的到來。她關切地注視著自己身體每一個部位的變化,她在驚恐的害怕中走向了成熟的驚喜,並且,她把這種驚喜用各種各樣的語言方式和行為方式報告給每一個和她在一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