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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是我們在玩把戲!&rdo;

就聽清亮的一聲冷鞭，阿玄手握法索，立在院中，長鞭擊起的灰塵如同一陣細雨，在他身旁紛紛揚揚飄落：&ldo;是你養的妖物手段高明，心思毒辣，玩得一手好把戲!&rdo;

東廂關上了房門，桌案上雜亂堆著一疊宣紙，法索、銅缽、拂塵暫擱一旁。

耳既不能聽，便以筆墨代之。

阿玄擇取幾張紙鋪平，提筆吸墨，寫下&ldo;陰陽道合，不可顛撲&rdo;八個字。筆畫清楚，字跡端正，毫無異樣之處。

陸桓城問：&ldo;就是這一句?&rdo;

&ldo;不。&rdo;

阿玄將之揭走，露出底下嶄新的一頁，手指輕敲紙面，示意陸桓城仔細看好。

第一道乃是豎筆，墨濃而均勻，足以洇透紙張。第二道乃是折筆，行筆剛過半程，陸桓城當即面露駭詫‐‐紙上異狀頻出，那一豎的墨汁順著紙張纖維向四周化開，顏色極快轉淡，好似寫在了水面上，一絲一縷落入水底，轉瞬隱去了蹤跡。

小道士再寫一橫，折筆便淡去，再寫一豎，橫筆便淡去，等到六個字寫完，整張紙上只剩最後落下的短短一橫，其餘地方乾乾淨淨，白得不染一滴墨汁。

一番書寫之間，陸桓城的冷汗早已淌滿了後背。

他質問：&ldo;這是怎麼回事?&rdo;

阿玄不予回答，又接連鋪開十幾張紙，潦草疾書。很快，整間屋子從書案到椅凳、從窗臺到地面，飛滿了一張張白紙。每一張都寫著相同的字，每一張都空白無墨。它們像無數被漂洗過的布，墨漬被抹去，線索被抹去，記錄過的一切近在眼前，卻不可尋覓。

陸桓城試圖記憶落筆的順序，結果發現……他根本記不住。

行商八年，他記得住萬千數字、萬千姓名，偏偏就是這六個字，零散的筆畫在眼前忽近忽遠地飄浮，他拼盡了全力，居然組不出一個像模像樣的字!

&ldo;不可能!這全是幻象!&rdo;

後背重重撞上牆面，腦袋疼得快要炸裂。他垂著頭，揉著額角，呼吸一聲比一聲粗重：&ldo;沒有這樣的事，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我這些年行商順暢，每日與商戶長談、與管事長談，白天檢查帳目，晚上親撰書信，如果我耳聾目瞎，聽不見人說話，也看不見人寫字，陸家怎麼能撐到今天?!&rdo;

阿玄笑道：&ldo;不需耳聾，更不需目瞎，只需看不破一句話，一行字，一件事。&rdo;

他擱下筆，愜意地倚靠在桌案邊：&ldo;你養的妖物有一個秘密，這秘密很淺顯，一眼就能戳穿。他怕你藉此識破他的妖身，於是在你身上施下了屏障，一道名為遮目，一道名為塞聽。故而這個秘密，府裡所有人都看破了，唯獨你看不破。&rdo;

陸桓城猛然抬頭：&ldo;什麼秘密?&rdo;

問完他就愣住，意識到自己永遠不會得到答案。

這六個字，脫口便消散於空氣，落筆便隱匿於紙面。它像一道摸不著的狡猾影子，沾到一絲光線就藏起來，也像鬼打牆的深山老林，沒有方向和出口。誰也不能點醒他，誰也不能拯救他。

怎麼辦?

怎麼才能知道?

他的阿琛，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陸桓城雙臂撐在桌案上，盯著空白的宣紙苦思冥想，想得頭腦酸漲。熱汗淌過面頰與鬢角，一滴一滴砸在紙上。

圓圓的水斑裡，隱去的黑色墨漬隱約顯現，指甲蓋大的一兩塊，連不成片。等汗水蒸乾了，便連那點墨汁也隨之消失，眼前又恢復成乾淨的一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