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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殘不也是站著起來一步一蹶的走上了臺,在這兒沒有倒下去的人。
牧師說:“有的人肢體殘了,有的人心靈殘了,這沒有什麼分野,可能心靈殘的人更叫人遺憾……”
我聽著他說話,自己心虛得坐立不安,他說的人是不是我?有沒有?我有沒有?
劉俠說會後請我們去“伊甸中心”茶點,我慢慢的走去,小小的中心擠滿了笑臉,我站在窗外往裡張望,看見拓蕪坐著,我便從外面喊他:“拓蕪!拓蕪!我在這兒啊!”
雖然人那麼多,喊出了拓蕪的名字,他還是歡喜的擠到視窗來,叫著:“你進來!你擠進來嘛!”
這時候,一陣說不出的喜悅又湧上了我的心頭,就如看見劉俠和她父母那一剎那的心情一樣,我們這幾個人,雖然往事如煙,這條路,仍在彼此的鼓勵下得到力量和快樂。沒有什麼人是真殘了,我們要活的人生還很長,要做的事總也做不完,太陽每天都升起,我們的淚和笑也還沒有傾盡。
那麼,好好的再活下去吧,有血有肉的日子是這麼的美麗;明天,永遠是一個謎,永遠是一個功課,也永遠是一場挑戰。
三個人的故事其實仍然沒有完。劉俠正在殉道;我在為學生,拓蕪呢,拓蕪早已不在軍中,小兵退役了,左殘還是沒有什麼好日子,他的故事從來沒有人間的花好月圓,他說的,只是坎坷歲月,好一場又一場坎坷的人生啊!“代馬”裡的拓蕪說他自己一生沒有參加過什麼轟轟烈烈的戰役,這句話從某一個角度上看來,也許是真的,可是這個人所受的磨難,我們該叫它什麼?生活中瑣瑣碎碎永無寧日的辛酸,你叫不叫它是戰役?
左殘閒話裡的拓蕪,慢慢的跟你話家常,我也跟你話了一場劉俠、拓蕪和我自己三人的家常。
這篇短文字,送給拓蕪的新書作“跋”,如果他堅持要當作“序”,也只有順他的心意了。
擱筆的現在,看了一下窗外,冬日的陽光正暖,是個平和而安靜的好天氣。
送你一匹馬 正文 夢裡不知身是客
章節字數:6126 更新時間:07…08…29 05:03
提筆的此刻是一九八三年的開始,零時二十七分。我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想一個願望。
並不是新年才有新希望,那是小學生過新年時,作文老師必給的題目。過年不寫一年的計劃,那樣總覺得好似該說的話沒有說。一年一次的功課,反覆的寫,成了慣性,人便這麼長大了,倒也是好容易的事情。
作文薄上的人生,甲乙丙丁都不要太認真,如果今年立的志向微小而真誠,老師批個丙,明年的本子上還有機會立志做醫生或科學家,那個甲,總也還是會來的。
許多年的作文簿上,立的志向大半為了討好老師。這當然是欺人,卻沒有法子自欺。
其實,一生的興趣極多極廣,真正細算起來,總也是讀書又讀書。
當年逃學也不是為了別的,逃學為了是去讀書。
下雨天,躲在墳地裡啃食課外書,受凍、說謊的難堪和煎熬記憶猶新,那份痴迷,至今卻沒有法子回頭。我的《紅樓夢》、《水滸傳》、《十二樓》、《會真記》、《孽海花》、《大戲考》、《儒林外史》、《今古奇觀》、《兒女英雄傳》、《青紅幫演義》、《閱微草堂筆記》……都是那時候刻下的相思。
求了一個印章,叫做“不悔”。
紅紅的印泥蓋下去,提起手來,就有那麼兩個不——悔。好字觸目,卻不驚心。
我喜歡,將讀書當作永遠的追求,甘心情願將餘生的歲月,交給書本。如果因為看書隱居,而喪失了一般酬答的朋友,同時顯得不通人情,失卻了禮貌,那也無可奈何,而且不悔。
願意因此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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