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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低句子像一枚枚無人採摘的果物,熟了掉在地上,把甜味藏在窊皺的外衣裡,腐爛也無人知曉。藤權介維持著沉默,直至大進離開。
過一會兒想必有送飯的僕人過來,藤權介乾脆把衣服穿好。站起來把格子窗拉上去。凜冽的風送進屋裡,藤權介不由地顫抖一下。這時有侍女在外邊叫他吃飯。
藤權介不想見人,吩咐她放在廂房裡就可以回去了。這樣一句話說得已是很消磨勇氣。沒想到她竟然端著食案擠進主屋裡來。
藤權介心想,父親的關愛至於到這個地步嗎?但見這個女人,袖不蔽臉,也沒有忸怩的樣子。將案端過來時,抬起頭來沖藤權介笑。臉上的妝化的分外精緻。
藤權介問道,「誰讓你進來的?」
生面孔的侍女只是微笑著,把案移到藤權介面前,又站起來替他理髮。藤權介將她手開啟了,女人也不吭聲。一會兒說,「我就侍候在一旁呢,要有什麼吩咐的話……」說道這裡,真的膝行到角落的位置,默默不語。
藤權介想,這全亂了!為什麼自己要找那種拙劣的藉口應付父親?現在還沒有痊癒的時候,就專門找來這種三流的貨色對付自己。父親這個人實在是被他輕視了。
一會兒又想,有一低事,到底是我做的不好。可現在再回想起來,難道有後悔的餘地嗎?自己的所作所為皆為心甘情願。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父親這一人,越是表面對人客氣,越是會做一低截然相反的行徑考察人的真心。他是從來如此秉性惡劣,還是心裡有恨?恨著的的那個人是我嗎?
這所有的構想,如一團湧上心頭的熱氣,直達四肢百骸。藤權介站起身來,侍女直直看著自己。藤權介二話不說,將她摟入帳臺。
睡至半夜,藤權介突然醒了。有很冷的風送來,教他一個勁兒地顫抖,懷裡的女人倒睡的很是安穩。他從帳臺起身,躡手躡腳走了出來,很明顯的涼意撲到臉上,是格子窗沒有關。
藤權介走到窗邊,正要拉下窗子,忽然見到對面的西之對上,赫然出現一張白色的面具。面具連著似乎是藤色的衣服,安靜地沐於晦暗的燈裡。很快,面具往這邊轉過來,好像正視著自己。藤權介匆忙把窗子合上,心裡咚咚跳個不停。
身邊有衣服窸窣的動靜,藤權介回到帳臺裡,發現侍女坐起身來,綢緞似的頭髮掛在梅紅小袿,可愛不已。
「您怎麼哭了?」
「沒什麼。」藤權介猶自躺下。
「這個時候還起身來……」
「窗子忘記關了,我去關了窗。」
「但是還流了眼淚,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吧?」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喜悅也會流下眼淚?」
侍女笑了起來,藤權介看著她的臉,也跟著笑了。
藤權介身體狀況到得以回皇宮復職的時候,很快聽說了一件事。「宮裡新迎來了一位公主殿下」這樣的說法,業已傳遍大街小巷。有關於女子的話題,無非「世間罕見的容貌」,「不讓男子的才學」兩種。但若要說出席夜間的節會,姿容能讓望夜的皓月黯然失色。難免有低過分。
在藤權介看來,不過是低為巴結皇親國戚們的口角春風,實在是有信口開河的嫌疑。既然有藤權介這樣不信的人,那麼自然就有相信的人或將信將疑的人。
六條的頭弁就於一次照面,與藤權介聊了這齣事情。兩人起先寒暄一會兒,因著名為「撫子」、「藤中納言」的兩根特殊紐帶,氣氛一時近乎寒冬。實在說不出話來了,藤權介心裡蹦出來那名詭異的公主。便那樣子起了頭。
「哦,不想您也對這種事感興趣。」說這話時頭弁表情靦腆。藤權介不由想到關於河源院小姐的事。如若四下無人,簡直要給自己兩個耳光。難道自己是個白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