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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的國慶,他咬了咬牙,終於將心儀已久的佳能5d2拿下,等著秋高氣爽的好天氣裡,拍些滿意的照片。這臺相機花掉了他小半年工資。為了說服妻子,他發誓這幾年不再在相機上燒錢了。
妻子力紅是一位中學班主任老師。對於丈夫的愛好,她既不支援也不反對,默許了。這麼多年來,蘇俊雷就這點興趣。他不抽菸,也不愛喝酒,更不打麻將。力紅找不到反對的理由。只是這次升級裝置的錢,有點超乎她的承受能力。光機身就兩萬多,再加上昂貴的鏡頭。她不懂攝影,不明白一隻小小的鏡頭,怎麼就動輒幾千上萬的。蘇俊雷的愛好只有付出,沒有回報。他喜歡主動給人拍照,屬於不請自來。
「蘇老師技術真好。」
「蘇老師拍得真好看。」
諸如此類,幾句感激的話就算是回報了。沒人想過蘇俊雷背後花的時間、耗的精力,以及購買裝置燒的錢。關鍵是,蘇俊雷還很受用。他喜歡被讚美。似乎給人拍照是他的職責。
以前兩人沒少為此吵架。吵了許多年,吵到都快退休了,年齡也上來了,終於吵不動了。
蘇俊雷每天都眼巴巴盼著好天氣的降臨。如此糟糕的天氣裡,再好的相機再精湛的技術,也彌補不了壞天氣帶來的影響。天色陰沉,灰濛濛的,無精打採著。蘇俊雷站在陽臺,望著天邊,已經記不得上次的好天氣是什麼時候了。那天夜裡,他夢見了湛藍如洗的天空。像回到了青年時代,他飽受風濕折磨的關節又恢復了活力。他夢見自己背著相機,走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裡,心情舒爽地摁著快門。咔嚓咔嚓。就在他盡情陶醉其中時,突然聽見啪的一聲巨響。什麼東西被擊穿了。蘇俊雷和力紅幾乎同時驚醒。力紅先摁亮檯燈。他下意識看了眼鬧鐘,剛好夜裡十一點。
「你聽見響聲了嗎?」力紅問。
「聽見了。」蘇俊雷說道。
警察終於來了。那時氣溫迫近零度。外面下著雨。陽臺沒了玻璃,風雨暢通無阻,直往室內灌。蘇俊雷和力紅穿著羽絨服,依然凍得發抖。也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敲門的是一老一少兩個警察。年輕警察戴著眼鏡,一進門,鏡片就起了白霧。老警察有經驗,看了下現場,讓年輕警察看護好現場,打電話聯絡指揮中心。一會兒,更多的警察擁了進來。給夫婦倆分別做了詢問筆錄,現場拍照,忙到凌晨一點多。
「是什麼情況?」
「初步判斷,可能是槍打的。具體還要進行技術分析。」
夫婦倆聽了,臉都白了。
「你們有仇家嗎?」
夫婦倆對視一眼,茫然地搖了搖頭。
「你們再仔細想想。」
那天晚上,夫妻倆沒敢在家過夜。警察建議他們住在附近的賓館,提醒他們,想到什麼線索隨時聯絡。夫婦倆活了一把年紀,還是頭回碰到這種狀況。「槍擊」「尋仇」,這些可怕的字眼沉甸甸地壓在心上。天漸漸亮了,他們一夜未閤眼,想了一宿,也沒想出和誰結有殺身之仇。
力紅在師大附中任教已經二十餘年了。她教語文,兼班主任,這些年一直都是「先進個人」「優秀班主任」。她性格溫和,講原則,教學認真負責,深得同事和學生的尊敬。她翻來覆去想到天亮,把曾經和她有過節和潛在的仇人在心中細細地想了一道。
她想起一星期前,在班上懲罰過的一位性格早熟喜歡破壞課堂紀律的男生。男生叫曾齊,高出她一個頭,上唇長著一抹濃密的茸毛,正處於青春叛逆期,喜歡斜睨著看人,一副自命不凡的樣子。她曾單獨和他談過兩回話,效果卻並不明顯。後來她才曉得曾齊是離異家庭,從小父母就離了婚,母親帶大,平時比較寵溺他,養成了心高氣傲的毛病,現在想管又管不住,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