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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長話沒講完,被一陣喧嚷打斷:
「慶松就是被人折磨死的!」
「嚴懲兇手!」
當天深夜,雞叫頭遍的時候,突然來了十多個爛仔,手持鐵棍,強行搶奪屍體。儘管做了偽裝,戴著口罩,或用圍巾包住了頭,還是被人認了出來,都是附近一些伢子。開了一輛小四輪,想把屍體運往縣城的殯儀館去火化,最後被聞訊趕來增援的民眾團團圍住,圍了個水洩不通,雙方都動了手,爛仔們的鐵棍威力雖大,敲在身上半天緩不過來,但農民手中的鋤頭耙頭鐵鍬,都是吃飯的傢伙,使起來更得心應手,何況人多勢眾,一時把對方鎮了下去。幾個後生鼻青臉腫,畫押討保一番後,天亮時才狼狽不堪地跑了出去。留下跑不動的那輛小四輪,成了俘虜,被眾人合力掀翻在地。
事情本也沒這麼複雜,但搶屍事件發生之後,大家就覺得事情遠沒這麼簡單了。「此事定有蹊蹺。」「要是真的如他們所說,那為何要搶奪屍體?」「這明擺著要毀屍滅跡。」這幫爛仔必定是受了人唆使,背後的人是誰,用腳也猜得到,必定兇手家屬無疑。他們把屍體奪過去,火化成灰,便死無對證了。慶松死了幾天,法醫卻遲遲沒來,這事本就引起水車人的不滿,再加上搶屍事件,等於火上澆油,犯了眾怒,水車人開始不幹了,擼起袖子發誓要給慶松討回個清白。
9
四月二十二日上午,果果坐在教室一直在顫抖。同桌最先察覺,問她怎麼打擺子?是不是生病了。她搖了搖頭。直到第二節 課,老師才發現她的異常,走到跟前,問是不是感冒了,怎麼一直發抖?果果不說話,臉色蒼白,眼神呆滯,像是給什麼嚇傻了。班主任將她帶到辦公室,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高燒,只聽見兩排細小的牙齒像打字機發出咯咯的碰撞聲。
「是不是看到什麼嚇人的東西了?」班主任問她。
果果的下巴輕輕抬了抬,猛地抽了一口冷氣。
班主任也被她嚇得不輕,問到底發生什麼了?
「殺人……殺人了……老師……我怕……」果果抬起頭,怔怔望著班主任說。「殺誰了?」班主任一臉驚詫望著她說。果果不語。班主任更加好奇,使勁搖了搖她的肩膀。果果就說了:「老師你不要告訴別人……我爸他們昨夜把慶松打得快沒氣了,後來打累了就把他塞進櫃子裡,早上起來的時候慶松跑了……聽說死在了外面。」「你爸為什麼要打他?」班主任說。「我爸說他是壞人。說他要害我。」
四月二十一晚上,果果像往常一樣,寫完作業,看了會兒動畫片,十點左右就去睡了。隔壁還在打麻將,隱隱能聽見麻將碰撞的聲音,聲音很大,竊牯仔的聲音尤其尖厲。天氣有些悶熱,她睡不著,喊,竊牯仔,你說話聲音細點啊!竊牯仔故意裝作沒聽見,沒有回應,但一會兒,竊牯仔閉嘴了。
她嫌屋裡熱,光腳下了床,將門開了一角,外邊的燈光猛地斬了進來。野外的蛙聲此起彼伏,戰鼓擂動。每到四月份,夜裡各個角落都是它們的呼喊聲。她聽了會兒,想《西遊記》裡有沒有青蛙精。既然有兔子精、蛇精、蜘蛛精,那自然應該也會有青蛙精了。這樣想著,她就更睡不著了,起身去了外邊的露臺。露臺上涼快,沒有蚊子,夏天的時候,譚曉利鋪張涼蓆,直接在露臺上過夜。月光皎潔,月亮高高掛在街角那棵古老的香樟樹上,投下一地的斑斕。街上店鋪都打烊了,人息燈滅,只有偶爾的幾聲狗吠。
站在露臺上,遠處的蛙聲顯得更響亮了些,這些精靈彷彿潛伏在眼前某處角落裡,正在開場萬人大會。時而喧譁,時而高漲,偶爾沉寂一會兒,迎來一波更大的聲浪,有一隻聲音特別威嚴低沉,像是蛙王。它一叫,旁邊的蛙都變得安靜了。果果一時聽得入了迷。
慶松出去小解,看到外邊明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