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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婉吟怔了一下,猛地抬頭,看到男人那雙漆黑暗眸之中浸出的譏諷之意。
「抱歉,」男人唇色淡又薄,他說,「打擾你們了。」
陸婉吟愣了一會兒,突然明白了扶蘇的意思,難堪和憤怒一齊洶湧上來。
他以為這是她的心機,這是她的把戲,是她在勾引吳楠山,用她的身子!
陸婉吟猛然覺得萬分委屈,那是一種羞辱的委屈。她站起來,身旁的牡丹花瓣簌簌而落,像她下墜的心,「扶蘇公子,女子名聲何其重要,請慎言。」
她以為的正端厲色,在男人看來卻是心虛。
扶蘇又勾起了唇,他似乎是愛笑的,可笑得總不是那麼入心,又冷又淡,滿是嘲諷,令人平添一股煩躁之感。
起碼陸婉吟是這樣認為的。
男人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牡丹花瓣,抬腳跨過牡丹花叢,一邊走,一邊道:「桃園內有一假山,山上有一亭,地方雖不高,位置卻不錯,能看到大半桃林。」
古古怪怪一番話,陸婉吟卻瞬間反應過來。
他看到了!
陸婉吟面色煞白,下意識後退一步,看著扶蘇施施然離開。
原來那日,他坐在那個亭子裡,什麼都瞧見了。怪不得,怪不得他說她心機深,又怪不得今日誤會她至此。
扶蘇一開始就給陸婉吟定了性,貼上了標籤,任她再怎麼扭轉都不成。
夜風拂拂,扶蘇一人獨立走於艷園小道之上。他已經能肯定大半,這個陸婉吟是偶然撿拾到的那個金子小人,而並非有意為之,與巫蠱之案沒有任何牽連。
她從一開始到現在的所作所為與旁的女子沒有不同,只是覬覦著他衛國公府罷了。
扶蘇嘲諷一笑,踏入宴中,走至扶蓮華身邊,彎腰捏了捏對面扶蓮華被酒燻紅的小臉蛋。
扶蓮華趴在案上哼哼唧唧,「哥哥,我忘記給陸小姐道歉了,弄丟了她的珍珠耳墜子……」
「不急,哥哥替你還她。」扶蘇替扶蓮華披上一層薄薄的披風,然後吩咐丫鬟將人帶進屋子,並叮囑道:「晚上冷,別讓她蹬被,晨間煮好一碗解酒湯。」
「是。」丫鬟紅著臉福身,看男人走遠。
周圍剩下的女郎們也痴痴望著男人的背影不可自拔。
扶蘇行在夜風之中,臉上表情漸陰沉下來。
他看慣了那些愛慕他的女子,本來兩相無事他也不會如此。
可惜,她們心思太過,總是喜歡朝蓮兒下手,尤其是這個陸婉吟。
自從那日裡從艷園回來,陸婉吟便跟丟了魂兒似得。
「小姐,您好歹吃點吧……」寶珠苦著臉勸躺在繡榻上一動不動的陸婉吟。
陸婉吟把臉埋在軟枕上,像死了一般。她幻想的那隻鴻鵠,可能從一開始就是個幻影。
她是不是……應該放棄?
「小姐,您看看自個兒,這小半月沒好好用膳,人都瘦了一圈兒了。」寶珠繼續勸。
陸婉吟聽到此話,猛地把頭抬起來,一臉興奮,「瘦了?哪裡瘦了?」說著,她上下順一遍,覺得該瘦的地方沒瘦,胖的地方依舊胖著,立時又洩了氣。
大周以瘦為美,陸婉吟生了一張十分符合大周流行的臉,也生了一副裊娜娉婷的身段,只可惜……上頭太胖,讓原本應該更為纖瘦的身型多了幾分韻致和曲線。
這是陸婉吟最不滿意的地方,可不管她如何減,就是減不下來。
小娘子坐在花稜鏡前自憐。
想著男人可以丟,美貌和身材不能毀,不然怎麼去找下一個男人?
下一個男人?誰呢?
見過了扶蘇那般人物,誰還能入得眼中?曾見過皓月光輝,追逐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