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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燁卻以為他終於冷靜下來,便慢慢放開了雙手:「微臣冒犯了,只是若是旁的事情,臣或可儘量,此事臣卻, 萬不能允了陛下……」
「裴燁,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恨你,我情願這輩子都……沒認識過你,也好過而今這般,既然你註定要讓我如此傷心,又為何還要對我那麼好呢?」少年眼中情緒莫名,半晌後,一字一句的說。
「……」裴燁一時沉默無言,他曾經的初衷是為了給大晏培養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故而對晏江引傾囊相授,細心保護。不知不覺對這個孩子付出了過多的感情,甚至發展到如今的境地,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可是這樣的話,裴燁不能說,也不想說。
得不到回應的晏江引,心中好似塞了一團落雨的烏雲,他低頭撫摸著自己雪白修長的手指:「在我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去給母妃請安,聽到她與紅豆正在說話……當我得知自己不是父皇的親身骨肉時,我震驚極了,可我那時候畢竟懵懂,對這種事情並沒有很深的感觸,母妃聽到我發出的動靜,便停下了話頭,我甚至記得她當時蹲在我身前,驚慌失措的表情,驚慌之後,她問我聽見了什麼,我下意識搖頭,然後就看到母妃鬆了一口氣的模樣……我想我那時候的表情一定是平靜的,不然依照母妃的性子,必定不能輕易相信。」
「可笑的是,其實我什麼都聽見了,光陰一年年流逝,那段記憶不但沒有淡去,反倒因著年紀漸長、心智的成熟,而愈漸深刻。這件事情,我不敢跟任何人講,甚至是信任依賴的母妃,我只能獨自背負著這樣的辛秘,經年累月下來,它變成了我心中一道不能抹去的傷疤,一個無法消散的夢魘,今日我終於說了出來,」
晏江引緩緩閉上了雙眼,「這一切榮華本就不屬於我,我也不想要,裴燁,你可以去向那些人告發我,這樣你便不會被我牽連……我想,依照你的本事,必然能尋到或多或少的證據,來證明我的魚目混珠,你也不必與我說什麼國家動盪、江山興亡,且不說這些我在乎與否,就說這大晏江山即便沒了我,不還有個仁愛賢能的恭親王麼?其實三皇兄他除卻母族勢微之外,樣樣都在我之上,可這一點瑕疵在你眼中必定不算什麼難解的事情吧,他若能得到你的支援,朝上想必也無人敢開口反對,這江山由他來坐,再合適不過。」
少年聲音清泠低淺,卻透著一股狠厲與決絕,裴燁聽的心中大震,這一次竟是從始至終未曾打斷晏江引的話。
難怪這孩子如此早熟,難怪他從前那般肆無忌憚,難怪他總說自己不想當這儲君的話,難怪他有時候即便開朗活潑,笑容裡也藏著難以全然掩去的低迷……卻原來他在那麼小的時候,心中就背負瞭如此殘忍的事實。
一切曾經讓裴燁看不懂、想不透的事情,此刻彷彿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可是這樣的認知卻讓他忍不住心疼,甚至隱隱後悔自己當初將他一步步推上這個位子。
是啊,若生在尋常人家,他也不會在尚且懵懂的年紀,便被逼迫著苦學各種知識,瞭解人心險惡,世道殘酷,或許此時,他只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年,在父母親人的愛護之下,過著自由自在,歡快肆意的生活。
裴燁沒有一刻,如此清晰的認識到,眼前這少年,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早已超過了大晏、超過了這片自己親手打下的錦繡江山。
這孩子雖與自己沒有血脈之緣,卻由自己看著成長,若有可能,他也希望他能快樂無憂,但是如今,還有這樣的機會嗎?
裴燁從皇宮回來,便讓自己最得力的心腹前去探查,只是時隔十數年,加之當事人的謹慎性格,想要尋到什麼證據,根本是大海撈針,即便調動了暗中的大部分勢力,動用手底下所有情報網,得回來也的僅有一副畫像與民間傳聞而已。
裴燁看著手下呈在自己案前的東西,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