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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人奔到跟前,卻非先前被甩的查夜人,儘是清雲弟子。清雲近來多事,李盈柳在期頤城內一住半個多月,尚無法抽身回園,因而城中清雲的駐防亦大大增強,裴旭藍犯夜縱馳,他們也發現了,同時看到方珂蘭,紛紛上前見禮。
方珂蘭笑道:「有這麼多人同在,阿藍,你可不擔心我們一起回去了罷?」
裴旭藍想起那人出現之時,身後命令的人明明白白便是雲天賜,他執意回去,一來記掛裴翠,二來也是有話欲與雲天賜交涉,若這麼多人同去,未免露了朋友行藏,遲疑道:「媽……」
這一聲稱撥出口,猛覺得幾十道目光,齊唰唰指向了他,不無驚疑好奇之意。方珂蘭笑道:「好教各位知曉,正想著回園之後正式公開呢,我日前已認了阿藍為義子。」
在眾人齊聲道賀之中,裴旭藍微微變了面色。方珂蘭緊緊握著兒子的手,生怕他一惱之下,就此離去。
方珂蘭柔聲笑道:「阿藍,我們一起回去再看看可好?把裴翠接進園子去,我們母子三人一起住著。」
這是她今晚第二次提起此話,裴旭藍心下軟了,料知她以寡居之身,突然間多出這麼大一個兒子來,確有難以出口之處,微笑道:「聽從母親吩咐。」
一行人折馬回還,距裴宅門前尚有一箭之地,見裴宅之門依然洞開,而居室裡亮起了燈光。方珂蘭心頭氣苦:「你招招狠毒,要害我性命,難道卻肯和一個婢女閒話家常?」
但隨即發現情況有異,方才悄無一人的宅院之中,有了動靜聲響,且個個腳步輕悄,彷彿餘悸未消。
人影一晃,裴旭藍搶在她跟前,大聲叫道:「媽!我回來了,你在哪裡?」院落裡,兩個下人正湊在一起,聽得突如其來的大叫,一個抖索,手中物事掉落於地。
那是一盞燈籠,白紙糊成,白色燭心,燭火燒著了白紙,輕煙裊裊冒出。
方珂蘭厲聲道:「這是怎麼回事?」下人們今晚原處於大驚恐中,被這麼一喝問,竟不能答。
裴旭藍見裴翠房中的白色燈光,不由分說沖了進去,陡然在門口站定。
床上一個人形,連頭帶腳全身被床單罩住,唯有腰間系的飄帶垂至地面。
裴旭藍緩緩走上前,掀開了那人身上覆著的床單。
裴翠平靜躺臥著。
裴旭藍雙腿一軟,轟然跪地,看到死者脖子裡顯著的紅印,他伸出手指,輕柔地撫摸著那道紅印。
方珂蘭不安地叫著:「阿藍,阿藍!」
裴旭藍恍若夢遊地抬起頭來,輕聲問道:「是那個人殺了她,對不對?」
方珂蘭臉色雪白,膽怯地避開了那苦苦追問、指望得到一個切實答案的悽苦眼神。
「不……」她撫住面龐,失聲痛哭,「他不會殺她。阿藍,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逼死了她,是我的罪過!」
少年眼睛裡的熱切化作了失望,繼之以漠然,再之以冷漠。很奇怪的,那麼易流淚的少年,此際眼中,卻是一片乾涸,半點淚痕的影子都不見。
「媽媽。」他迴轉頭,繼續盯視著死者的臉龐,柔聲喚道,「媽媽。」
母親從來不是象雲姝那樣美麗絕俗的人物,幾年未見,眉眼間皺紋連臉上的脂粉也是遮擋不住了,但在此時此刻,她是寧靜而美麗的,顯然已被人撫平的緊閉的口舌,沒有痛苦也沒有那麼明顯的皺紋,死亡的溫婉,淒淒在她臉上煥發開來。
他把臉埋在母親的懷裡,輕聲道:「媽媽,我記得,我們在沙漠裡走,步步維艱,你把我藏在衣服底下,讓那滾燙的太陽,烤裂你的肌膚卻不曾傷到我半分。我們只有一袋水了,靠這一袋水我們走了三天三夜,你滴水未沾。媽媽……那時候我還小,我不懂得,你愛我的一片心。從來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