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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立德,無德不為君……這是我帶你入學之時便教你的,你全然忘了。」陸恆一道。
「哈哈哈哈……」
陸憫思仰天大笑了起來,「我是忘了,因為您教的那些,通通都不管用!古來那皇位是靠著多少人的鮮血才得來?您同我說這些……不覺得太過於理想了麼?而我便是無德,我要用盡一切達到那個至高之位!我要天下所有都掌控在我自己手裡!這樣,我才有資格打造我想要的江山!」
陸恆一搖搖頭,駁道:「江山從不是一人打造便能成,是由明君引領著朝廷,與著天下百姓的鞭策而成。」
昏昏的燭火明滅,二人相視對峙間默然無聲。
陸恆一望著始終面不改色的陸憫思,雙目漸漸灼成紅色。
「罷了,我的江山,已無機會。」
陸憫思似是不願再多言,他一瞬覺著有些疲憊,旋即背過身,「您回吧。陸憫思,下輩子不願再做先生的孩子了。陸憫思太過於愚鈍,先生教的道理,陸憫思永遠學不會。」
「陸憫思!」陸恆一眼底釀足了複雜的情緒,他邁出腿往前走了一步,那蒼老的手本欲拂去其衣上塵土,卻又看著其孤高的背影,只是屈著手指縮了回去。
見之不理,陸恆一凝睇著他半刻,終究轉身離了去。
聽聞腳步聲漸遠,陸憫思目光沉沉地看著空無一物的牢房,嘲弄道:「先生,您有楊時琢,有柳臣,您從來都不缺我這一個。」
瀛洲。七月流火,漸涼的風拂過城牆上的齊整的旗幟,唰唰作響,鼓動的紅暈著半邊天。
宋無垠立於牆頭眺望瀛洲城外之地,雙眼恍惚。目之所及處,煙塵散去,灰濛天光覆著深深草木,延綿著蒼鬱。
不多時,一斥候匆匆至宋無垠身側,低頭稟報:「大人,朝廷派出的大軍就快要過境了,您看看,眼下如何是好啊……」
宋無垠仍似在怔神,他半刻後才平靜地搭了話,「開啟城門。」
「啊?」斥候不解。
百越落敗後不久便陸續撤軍離開瀛洲,此番城中只剩下了部分殘兵,根本無法抵抗朝廷軍隊。見知府大人的意思,是要開城門繳械投降了麼?
宋無垠瞥了眼眼底有了幾分猜測的斥候,再度重複,「開啟城門,讓百姓們先全都撤離。」
隨後他緩緩背過身,對著城內高聲道:「城裡所有人聽令,即刻起離開瀛洲,不得停留半分!違令者,休怪我無情——」
斥候聽罷又問:「大人,那您呢?」
「我不會離開瀛洲。」宋無垠的嗓音輕得仿若孤鴻掠過遺留的一羽。
眼見著夕陽西沉,遠處隱有馬蹄疾馳踏過的聲響,愈來愈近,清晰可聞。
他始終望著瀛洲城內,親眼看著它淪為空城,人人倉皇逃離之下餘得的斷垣敗瓦——瀛洲,早已毀在了百越離去的那一夜。
烈烈大火燃起的那一瞬,火勢迅速吞過高簷低瓦。若非是為百姓們的驚叫聲與嚎啕聲撞入宋無垠的心頭,他恐怕以為自己仍是在做著那夜糧倉大火,趙子昇飲恨墜牆的夢。
隨後他發現無數百越人對著城內燒殺劫掠,他只覺怒意衝過了頭,他一把抓過近在眼前的百越三皇子衣襟,「洛路赤言,你做什麼!」
「宋無垠,你不知道什麼叫做棄子麼?」洛路赤言云淡風輕地說著。
「這是瀛洲!不是你的棄子!」
宋無垠嘶聲吼著,胸中那把火亦如周處的灼熱般越發洶湧,而耳畔接連不斷的慘戚之聲更是將他的心置於了烈火高處,他只覺這把火是在焚燒著自己。
「哈哈哈……宋大人還在妄想著發展瀛洲呢?也不知道是盡責還是愚蠢……」洛路赤言旁的手下對宋無垠嘲諷著,連著洛路赤言面上亦掛著